念到第七条罪名时,香落即使是用喇叭、身旁还有十几名亲信一起呐喊,她的声音也被民众浪潮般的唾骂声盖了下去,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貌似......效果好得有点过头了啊......
香落的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朱厚煜只教了她
眼看宣判无法继续进行,香落立刻想起了朱厚煜那晚的醉话,素手一指人群中那个最激愤的年轻人。
“你!对、就是你!你能上来、仔细地为大家讲讲这个混蛋的恶行吗?”
被指到的小伙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混在人堆里喊两声没什么,但要他当众揭穿高高在上的地主老爷,这恐怕.......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他看看身旁咬牙切齿的乡亲父老、高台上威风凛凛的净军、死猪一样被按在地上的地主老爷,又想起平日里受到的欺压,一咬牙就窜上了高台。
“乡亲们!你们听俺说句话!这位天使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呀!这姓向的是真tm不是个玩意儿!我有一个朋友......”
比起香落一个外乡人、年轻人可是高邱土生土长的自己人,底下还站着不少他的亲朋好友,他在百姓心中的可信度立刻就强了不少。
他虽然不会组织语言,但说的每句话都是有凭有据的,时间、地点、人名一应俱全,说得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一听就足以取信于人。
这样的情况完全在香落的预料之外,她毕竟不是某个阴险的天子,会在台下混入负责引导群众情绪的气氛组、和把稿子背得滚瓜烂熟的“路人”,刚才完全是紧张之下随手一指,没想到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之前她一直担心自己的口才和气场镇不住场面,不能像某位天子一样顺利鼓动人心,现在看来完全是想多了,可以直接进入下一步。
李丞汐死后、李家虽然败落,但还有一些旁支远亲被香落请了过来,留在身边充当助力。
香落对一名族人使了个眼色,族人会意,恭敬地把当地的长者请了出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就连净军都控制不住了。
“所以你带人公开批了那个恶绅整整两个时辰,坐视他被群情激愤的民众打死,之后将他的流动资金全部上交当地衙门了?”
朱厚煜淡淡地抿了一口茶,一边听着香落的报告、一边随手翻着那个恶绅的财产清单。
要说这龙禁卫办事就是专业啊,抄家的效率比高要强上了不少,不仅把水井、树杈这种小地方都翻了一遍,连恶绅家里的墙都没有放过,砸开之后果然搜出了不少财物。
啧,当初应该给高要配几个龙禁卫的,感觉自己损失了好多财富......不过那样貌似就太明显了?
“说说这次的体会呢。”
见朱厚煜摆出了一副考量她的架势,香落有些局促地揪了揪衣角,像在老师面前背课文的小学生一样紧张地开始总结。
“我从那些人身上、看到了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那个恶绅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然后......”
“你担心我们也会被撕成碎片,你怕了。”
见香落吞吞吐吐的样子,朱厚煜毫不客气地直接点出她心中的忧虑,她在害怕那群平民。
这个时代的所谓清官、乃至民国时期的许多政治家,他们对于百姓始终是一种叶公好龙的态度,平时总是挂在嘴边,大谈所谓理想、主义、民生,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但如果百姓们真的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们又立刻换成恐惧和批判的嘴脸,教员就曾在某篇考察报告中严厉批判过这种现象。
“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他们不是什么溪流或者水洼,而是长江和黄河,那是一股足以将旧世界冲刷殆尽的可怕力量。”
“你早就知道了......”
香落神色复杂地看着朱厚煜,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尽可能高估这位幼帝了......这家伙的脑袋里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张居正还教他这个吗?(张居正:???)
感受到香落的眼神从震撼、到复杂、再到心悦诚服,朱厚煜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地苦笑一声。
他现在不过是拾人牙慧、沿着先贤的身影亦步亦趋罢了,他朱厚煜要真有那个本事、张居正还算个屁啊,六岁那年就能把他收拾得明明白白的。
想在大明改革,他迟早要直面盘根错节、绵延千年的士绅体制,这是个可怕的敌人,除了官僚、内侍和军队,他还需要一些超越时代的力量帮助自己,现在只是做了个小实验罢了。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回高邱后按着我给你的锦囊行事,官面上的事情我来处理。”
李丞汐绝对称得上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朱厚煜不过是想把山西一个“恰巧”灭门的世袭万户头衔、转给他的儿子,再给他的族人和女儿谋个民间团练和参谋的职位。
就凭朱厚煜对张居正的了解,这个要求算不上过分,应该很快就能通过,他提前很久就把题本发回了燕京,应该快有消息了。
有些事情必须尽管搞定,等他太原大婚的消息传回燕京、朱厚煜说话就不一定这么好使了。
“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
香落神色复杂地看着朱厚煜,按朱厚煜的计划,宰了那个恶绅、把他的产业划归李家只是第一步,李家会被塑造成一个牌面,一个忠臣之后得到天子庇护、后代忠君爱国的正面典范。
如果朱厚煜的谋划真的落实,香落不仅能重振李家、还能为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