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朱厚煜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床边趴着一个哭到睡着的小哭包。
那一枪准确无误地命中了他的胸口，但朱厚煜伸手摸了摸、伤势却不算严重，甚至可以说只是皮肉伤。
他像是感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飘浮在空中的少女俏皮地冲他眨眨眼。
那就说得通了。
“你不是说、神明是不能干涉现世的吗？”
“我哪有干涉嘛～把你胸口的甲片稍微下移一点而已。”
跟少女交谈的声音吵醒了清儿，看到朱厚煜半坐起来，小姑娘整个人飞扑上来、差点把他给撞岔气。
“哥哥，哥哥，哥哥......”
小姑娘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眼睛红红地缩在朱厚煜怀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看样子的确是吓坏了。
朱厚煜只好调整了一下清儿的姿势，把小姑娘整个人拢在怀里、好让她抱得更紧些，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清儿的情绪。
无视一旁少女鄙视的神情，和“萝莉控”“人渣”的小声bb，朱厚煜把头贴在清儿耳边，温柔地安慰着她。
“没事的，哥哥不会死的，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骗人，医生说、说，你差一点就......”
话说到一半，清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朱厚煜也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自己这次险些真的翻船，要不是雨在关键时刻帮了自己，他肯定躲不过这次致命的暗算。
“什么嘛，早知道不救你了，居然当着我的面把妹，你还有没有一丝丝良知和廉耻......”
感受到少女强烈的不满，朱厚煜只能尴尬地冲她笑笑、努力用眼神表示出歉意。
少女冷哼一声、傲娇地把头偏到一边。
看样子歉意是传达到了呢，只是需要很多时间去哄。
“我是......哥哥的东西，所以不论对我做什么都好，请不要离开我。”
清儿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些，但说出的话却让朱厚煜皱紧了眉头。他双手托起清儿的面庞，对上那双泪汪汪的眼眸。
“你不是什么物件，而是我重要的家人。你帮了我很多，没有你的话，很多事我都办不到，清儿，我不能失去你。”
为、为什么突然在这种时候表白？太犯规了......
清儿感觉自己的小脑袋乱成一团，但还是下意识地红着脸摇头。
“不、不一样的，没有哥哥的话就办不到……”
看来自己之前太乐观了，虽然清儿这些年的表现很正常，几乎完完全全就是个正常的可爱小姑娘。但当年的事果然还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觉得自己没有独立生存下去的能力，对某个人极度依赖，因为害怕得罪了自己所依赖的人、而压抑自己的情绪。
用后世心理学的话来说，是“魔女”型人格吗......
按荣格心理学的观点，破除“魔女”的最好方法、就是允许魔女表达自己的愤怒，并且强调她自身的能量。
当魔女体验到自己的力量后，依赖型人格就会逐渐转变，变得更加独立。
朱厚煜当然可以像某些日漫里的男主一样，温柔地对清儿说“交给我就好”，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清儿的依赖，让她变成自己的东西。
但那样做太自私了。
不，简直可以称之为人渣的行为。
“总有一天，哥哥会娶别的女人，那时候清儿就得自己生活了。”
清儿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双手紧紧抓住朱厚煜的领口、声音抖地厉害。
“别、别的女人？是清儿不够好吗？清儿可以改的，不要赶我走......”
朱厚煜觉得心都要碎了，他不是个心肠冷硬的人、起码对家人不是，清儿陪伴了他三年有余，甚至可以说是他唯二的家人。（一旁的神大人满意地点点头）
抱歉了，现在对你心软、就是害了你。
“抱歉啊，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清儿的小手无力地垂下去，脑袋低垂着看不见表情，阴沉的气息几乎要凝成实质。
一旁的少女叹了口气。
真够难看的，到头来、还得麻烦本小姐亲自推一把。
清儿的心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温暖、亲切，和太阳一样。
这样好吗？就这么让最重要的人离开自己。
那我该怎么办？
给他一耳光，然后宣布他是本小姐的人。
不行的，那样会被哥哥讨厌，如果连他都不要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但问题是，如果不做点什么，他就一定会不要你，可以吗？
......
你已经失去了家人和朋友，那时候你没得选，只能接受。
现在不一样，你可以试着伸出手、去留住你爱的人。
要么伸出手，可能会在拼尽全力后失败，然后输得很难看，到时候你要怎样都好。
要么原地等死，看着别人夺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你稳输。
我忘了，你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第二个选项的痛苦用不着我来描述。
所以，要赌一把吗？
眼看着清儿许久没有动静，朱厚煜一度觉得自己用力过猛，把孩子逼紧了。
要不就到此为止吧，还有很多时间呢，就像以前一样哄哄......
想到一半，清儿突然猛地伸出右手，白嫩的胳膊横在朱厚煜耳侧。
他这是......被壁咚了？
“清儿不会让别人抢走哥哥的。如果那个女人敢来，就像杀鱼一样把她的内脏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