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契兆,干脆放弃学玉郎君说话,意有所指道,“嗯,我觉得也没必要骗人,可有的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单纯以欺骗为乐,你区分的出?”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语气有些激昂的说道,“若我并未倾吐真相,假借慕名拜访之名,难不成你就能放心为我引路了吗?”
呵,不知为何,看到这种心思清明又耿直的孩子,总是忍不住逗上一逗。
脑海中浮现出与罗肆至“初识”时逗弄她的模样,勾唇,坏笑,意有所指,并且意犹未尽!
凌若现在简直是被他附体嘛!
不过好像也借此感受到“聊猫逗狗”的快乐,因为看他们的反应实在是太有趣了。
“这…应该区分不出,但既然前辈已经明说会骗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恕在下不能为您引见族长。”
嘿?这人不仅一点不禁逗,还是个死脑筋。
“契家一族司掌冥岛契约和情绪的相关事宜,我今日来此的目的,自然是来询问契约兽一事,难道这也叫岛上事务?”
若非白日去契府吃了闭门羹,又察觉到傀儡行踪诡谲,她也不至于想出夜探此等损招,实在是太有损形象了。
何况又一直被年下小孩劝退,凌若的心情并不算很好。
她一心想要解救小雪,如果得不到契家族要怎么办?
“我劝你不要阻挡我的路,再有下一次,就不会客气了。”
兴许是这句话气势太足,把契兆震在原地。片晌,那少年才徐徐开口道,“没有下次,近日乃是护府阵法有所疏漏,汇报后族长定会亲自修补。届时,想闯进来了就没那么容易了。当然,若真的交手,碰上前辈的必定不是在下,而是厉害的哥哥们。”
小小少年,大大口气。话里话外还带着刺,听着着实不适。
然而,眼下面临的可并非阵法疏漏这么简单,也并非固持阵法这般轻易。
凌若平视前方,懒得跟他置气。
在她印象中,契家像极了常世的商贾大户。只要冥岛还有人活着,只要有新生,便会产生新的魂玉,并与冥岛人有羁绊和契约,根本不用可以修炼术法。
以此,便可昌盛万代。
所拥有的能力和冥岛上的每一个岛民息息相关,因此能拥有稳定的存活来源,相较之其它柱族自然更为强大。
正因如此,凌若才觉奇怪。这一支柱族,是从何时开始研习傀儡和阵法。
“谁与你说厉害的人我就打不过了。”少女稍许侧过头来,斜眼睥睨着说道,“依我看,你比他们都难搞。你知道在常世怎么形容你这类性格吗?”
少年莫名,摇了摇头。
“哏,不懂变通。”
明明很讨厌“变通”二字,它代表的并不是临机应变,而是油嘴滑舌和势利眼,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以这个词去教导年纪略小的弟弟。
不,应该是位妹妹。
凌若狭目微微眯起,对着眼前这位名为契兆的俊美少年细细打量。
比一般女孩子高,却比寻常男子更纤瘦,想必平日没少锻炼,才看着结实一些。
还有一点是让她确认契兆是女娃的细节。
第一眼只记住她的清丽容颜,但若仔细看,衣袍的穿戴方式保留着过去穿女服的习惯。腰带的系绑细节上有所不同,但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
少女了然的轻笑,现在还不是拆穿她的时候。收起怒火,带着几丝玩味的语气说道,“我是真的不知你为什么要死死的守在这里。难道是族长给你的使命?”
“此乃我族内务,不便多说。”
“你族内务是要围困所有来人不成?”
“子虚乌有。”
“是吗,契府的待客之道真是独特。”
待客之道四个字异常刺耳,配着凌若又是玩味又是故作阴阳怪气的语调,契兆那小丫头显然有些绷不住。
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解释道,“不,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守护阵法。”
呵,鱼儿上钩了。
所以才说年纪小的好玩嘛,一点都不禁逗,随便绕一绕就全部交代了。
“阵法?那你可知守护的是何种阵法?”
契兆一声不吭,不知是在抗拒,还是在内心沉思。凌若趁势而上继续道,“你又可曾知道契家之前是不修傀儡之术的。”
“傀儡?”这回轮到契兆迷惑,抬起一双无知的星眸问着凌若,“你在说什么?”
凌若捏起一块残存在留仙裙上的纸屑,拿到她的眼前问道,“告诉我,你看到的是什么?”
“纸屑?”
“嗯。”凌若点了点头,“从哪来的?”
“自然是刚才打斗时留下的啊。”
“他们身上为何会有纸屑呢?”
契兆愣了片刻,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可是心中又不愿相信。“你说契家如今在修习傀儡之术,为何我身在府中却从未听闻?你莫要血口喷人。”
“从未听闻没关系,但是眼睛长在你脸上,不会自己看吗?”
“看…什么?”
“没看到府内四角尽是黄符?”
契兆摇了摇头,“并未。”
见状,凌若产生一种错觉,从她和契兆对话的样子中,仿佛看到了平日的自己与玉郎君。
但是明显的是,她现在扮演的是之前玉郎君的位置。
原来并不是“高人”之间喜欢故弄玄虚,也不是刻意在话语中留白。而是因为人对于许多事的认知已经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