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廷信苦笑:“我怎么能想到他的书这么好?”
孔文卿道:“你好歹也看一眼再把人赶走啊!这书面市一天无人得知,三天街知巷闻,而今刚刚八天已经是一纸难求了!我这本都是叫人跑了四五家书坊,到城郊才买到的!”
他不禁越说越急,“如今静慈寺前抄经的都不抄书,改抄《牡丹亭》了,一份《牡丹亭》的曲牌集子,五钱宝钞,加结尾诗,要价六钱。卖的比原书都贵。”
孔文卿说完,见到刘廷信无奈的神情,也只能摇头。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哎,这曲子是难为他怎么写出来?到底哪里跑出这么一个大才来啊?”
此时,处在全临安文界的舆论焦点里,白鹏飞的日子却异常平静。
他正在孙家班的后台搬桌子。
抬着一张桌子走过,就听乔少山在吹嘘:“那《牡丹亭》就是鹏飞写的。”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他们作为临安城里的戏子自然知道这几天大火的《牡丹亭》,即使不认字没看过也听过名字,知道作者是个叫“白鹏飞”的,却没想到真是孙家班这个白鹏飞。
魏丑儿连忙上来帮忙白鹏飞抬桌子,道:“我就知道白大哥最有本事了,果然一鸣惊人。”
冯相喜站在远处,听了大家议论白鹏飞是《牡丹亭》的作者,也过来求证,听白鹏飞亲口承认后,整个人陷入呆滞状态。
冯向喜有心把白鹏飞的牡丹亭剧本买来,但一来付不起钱,二来升家班,主要是排演杂剧,并不习惯唱南曲,所以冯向喜买来剧本之后也不太好排演。
但他说什么也不愿再让白鹏飞抬桌子了。
白鹏飞苦笑道:“班主,我是乐户,不做这个又能做什么呢?”
冯相喜这才反应过来,白鹏飞作为乐户再发达也只能在倡优中混,不禁有些为他惋惜。只能道:“要不然,你做班里的词士帮忙排戏吧。”
白鹏飞摇头笑道:“我宁愿登台表演。”
冯相喜闻言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白鹏飞到戏班里还真是为了演戏。
自从雇了吴四三后,白鹏飞发现印书的问题自己基本不用管了。无论是采买还是监督,吴四三都管的井井有条。他干脆丢了一本按前世记忆画的会计做账记账本给他,让吴四三把每笔支出都详细记下,就撒手不管了。
贪污也许会有,但只要大差不差就行,反正吴四三的权利也只限于动用自己给他的那点采买的钱,全贪了也不过几十两。
白鹏飞现在算是尝到掌握核心科技的优势了。虽然合约里他和春鸣社扣除成本后三七分账,但因为印刷一本《牡丹亭》他的成本报价一钱五分,而实际只要七八分钱,再加上版税分成,每本书他能大约挣一钱四分。
现在春鸣社定下的印刷数已经是六千五百本了,不算后续的版税,光是印刷就已经挣到了四百五十多两宝钞。
根据白罗汉的记忆,此时一亩地售价大概在五钱宝钞上下,今年江浙受灾还会便宜些,白鹏飞理论上可以买上九百多亩地,直接晋升大地主。
当然也只是理论上的,临安周边并没有那么多无主地给他买,而且白鹏飞是乐户,把钱买成地跑也跑不了,等着被人敲骨吸髓吧。人家只要随便找个理由,比如穿了不合适的衣服,房子形制违规,或者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可以去告他。想要别人不找碴,白鹏飞就得乖乖掏钱。
所以白鹏飞想来想去,自己的钱好像也只能花在乐户所能从事的职业上了。
花街柳巷他是不想了,现在唱戏虽然被叫做歌郎,总比龟公好。所以他的选择也只有开戏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