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茗玉安慰的话一顿。
孙云香蜡白的脸却焕发出点点的光彩,声音嘶哑,“茗玉,我求你了,你难道真要让我病死在这榻上?”
谭茗玉一点点拔出自己的双手,低着头,满是无奈。
“我与她的确渊源极深,但在她看来是我欠了她,她又怎么会帮我。”
“你既然她是妹妹,她也唤过你姐姐,侯夫人最宠爱你,甚至压过对她这亲女儿。
你求求侯夫人,侯夫人是她母亲,母命岂可违背?
纵使她是国师!咳咳咳——”
孙云香拔高嗓子,扯到胸口一阵闷痛中,她喉咙变得发痒,着急之下便咳出血来。
她绝望过后,眼中的光却更明亮了,一把腾出上身扯住了下意识朝外退去的谭茗玉的双手。
“我咳血了!快不行了……
茗玉求你,求你帮我求救国师,求她救救我吧,我以前、我以前还和她见过面说过话……”
“孙大人官拜二品定能请来宫中太医!”谭茗玉双手被扯的生疼,想安抚下似癫似狂的孙云香。
但岂是往日可以由她安抚几句便可以为她办得事的孙云香。
此时是真的在死神的笼罩下,仿佛下一刻便是常人看不到的黑白无常来勾她的魂了。
指甲有些刺入谭茗玉的皮肤中,孙云香拼命挣扎起来,嘎哑的声音幽幽的传在谭茗玉耳中。
“你真要这么狠心见死不救?我要死了,你就别怪我自私顾不得往日姐妹情分!
你知道吗?我自小就羡慕着你被众人爱宠,纵使不过是假千金。
但以前却身为世袭侯爵崇安侯的唯一千金,有才华洋溢哥。”
孙云香气若游丝,“更是常人不知道的穆王世子何等心高气傲之人,却对你另眼相看。
晋王也看似温和,实则为人高傲,但他是天潢贵胄是应该的,也是对你怜惜不已。
纵使你真的来历低微,却仍旧比所有的千金小姐都在这闺阁中跟泡在蜜罐子一样。”
谭茗玉玉睁大眼睛,手背上的皮肤传来阵阵刺痛,她却有些感知迟钝了。
一大通话说出来,强撑着那口求生之气的孙云香又连连闷咳嗽,丝丝鲜红自嘴角溢出来。
“世子和王爷如今被圈禁在各自王府中,我不过是寻常女子,怎么怎么——”
谭茗玉心慌意乱的反驳道。
被孙云香咳嗽着打断,“这些话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说了,我还能不知你?
你就说你到底肯不肯替我一求国师,不然我这条烂命既然要埋在那腐土之下,死之前豁出命又算得了什么?”
在谭茗玉惊怒之下,孙云香双手死死抓住她的手。
谭茗玉手上漫出来的点点血腥气和不断从她口中滴在锦被上的鲜血气息混杂一起。
孙云香声音粗粝如嘴中含着沙砾。
“我一贯佩服你,你可以不动声色,甚至仿佛天生就会的勾引男人的功夫。
崇安侯中的你的二哥对你如此不要命的维护,当真只是哥哥对妹妹?
就算以前是,你不是谭家血脉真相已经是两年之久,这十多年来你们龙凤胎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形容你们再适合不过。
你说、你说侯夫人知道了,是继续将你当自己的女儿看,还是另当儿媳妇看,又或者当引诱了自己儿子的狐狸精看?”
“闭嘴!你疯了?!”谭茗玉奋发出力气一把甩开孙云香枯瘦的双手。
对方当即一头歪倒。
谭茗玉踉跄的朝后退去。
又眼看着孙云香从床榻上爬下,整个人没有了被子遮掩,面无人色脸上的肉已经完全消磨。
两眼更显大而无神,这般挣扎着向她一点点地爬去,如同地下爬出来的僵尸。
谭茗玉忍不住尖叫一声。
但没过多久,她整个人稳稳站在原地,任由对方如同毒蛇般攀附着她爬起来。
秋水般的眸子渐渐生出一点点的阴影,随即密布整双眼睛,她眼神阴冷。
“我会尽量,如果实在不行,我现在的情况可比你想的还糟,左不过离开侯府。
但在那时、一条贱命,一定能活得长长久久!”
说罢,她神色冷漠的一把将对方推倒在地,看也不看的推门出去。
而再回到侯府,眼中的阴影一点点散去。
穿着款式简单,半新不旧的素淡长裙,头上也只余一根银钗挽发。
再来到陈氏的院落,她一副强撑坚强,而后婉转的说起……
*
在这天中秋佳节,宫中大开宴会,唐安一身云纹道袍,纤尘不染。
圆月皎皎高挂长空,灯火辉煌,只似仿佛满天月色只眷恋着国师一人,周身渲染着光芒而又不刺眼,如同今夜的皎亮月色。
佳节时刻,皇帝敬诸人一杯,皇后娘娘高居凤座,帝后同在。
宴席之中,歌舞曼妙,丝竹不绝。
而后移步望月台观月。
唐安独自一人在花木繁茂之处,国师之言,无人感违逆。
本是大家明里暗里注意着,却渐渐的依然飘渺立于原地,他人目光渐渐的就是看不到她。
但这点小小的障眼法却不能挡住有心之人。
“茗薇。”满含复杂的喊声从后传来。
唐安立身不动。
细碎的脚步声便随即渐响,候夫人身后紧跟着谭茗玉,两人缓缓的走进。
三人相对而立,这是自长公主府中一别,真正再相见。
“你何时能再回侯府?
如今你身份不同,纵使是国师,但到底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