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这道中国美味倒是不得不尝了,德国人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坚持,把日耳曼人的鲜血滴进了水碗中。
怎奈,这道菜非常地不给异国客人面子,别人碗里的七样菜,迅速凝结成了一团;只有日耳曼人的碗中,任那血色渐散渐开,七样菜风景依旧,浮浮沉沉间,宠辱不惊,十分沉得住气。
服务员早受过类似的提点,要是有外国人在场,一定要观察清楚菜样,才可以让客人食用,如果有什么拿不准的,一定要及时阻止,哪怕有可能是眼花,也要坚持到底。
至于眼下的情况,那就根本不用再怀疑什么了,自觉立了大功的服务员登时就喊了出來:“慢着,等等……”
由于是传说中的情形发生,服务员有点过于激动,一时间声音竟然尖锐无比,颇有几分芮妮·弗莱明的味道。
众人被这一声吓了一大跳,顺着服务员的眼光看去,大家立刻就发现了蹊跷。
做主人的抬起头來,很疑惑地问:“服务员,这是怎么回事!”
“请叫我小王,我不是服务员!”服务员按着《员工须知》上的条款解释着:“很遗憾,这位外国朋友,他不能享用这道菜,我们会把他的费用剔除出來的!”
剔除费用,请客的这位眉头一皱,就不干了:“我说,费用问題咱们等等再说,我是想知道,为什么瑞贝克先生的菜会那么古怪,而且,你为什么不换一盘继续试试呢?”
“这是我们老板规定的,具体原因他沒有说!”小王彬彬有礼地解释着:“我想,可能是有这种反应的话,菜的功能可能会失效!”
“换一盘试试吧!”一个老人在一旁帮腔。
事发突然,小王也实在拿不定主意,走上前撤下了瑞贝克的水碗:“这样,我去请示一下老板,看看行不行!”
瑞贝克这下可就有点恼火了,搞什么飞机嘛,吃个饭,居然要戳破手指头,戳破就戳破吧!现在又把碗端走了,这就是六十多万欧元的菜。
什么玩意儿嘛。
德国人以“认真”而闻名于世。虽然瑞贝克已经來过中国很多趟了,而且自身的级别也相当高,但对这样的事,他还是无法做到不动声色。
他正在这里发着牢骚,小王又走了回來,脸上的惶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对不起,我们老板说了,不用换了,沒用!”
这下客人们不干了,一定要换盘菜再试试,请客的这位甚至说了,只要能再上一盘试试,不管成功与否,瑞贝克先生的费用,都用不着剔除了。
无非是五百万而已,我來得起就出得起。
面对这种主,要不是得了老板面授的机宜,小王真的就又晕菜了,不过现在……要晕菜的绝对不会是他了。
“非常抱歉,楚总说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而且……这道菜材料难得,他不希望浪费了材料,花十倍的价钱也不行!”
“有你们这么开饭店的么!”带头的这位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话刚说完,他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坏了,借给自己名片的人可是交待过:千万别把这里当作饭店。
要当,也应该当作个私人会馆,要知道,这里从不进生人的。
果然,小王的话马上就回了过來,语气很谦逊,但是一股遮不住的自豪隐然间透了出來:“是这样的,我们这里并不是饭店,是楚总举办的家宴,楚总说了,他只是想帮朋友们一点小忙,沒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