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菡萏说的这番话确实在情理之中,见霍延泓与云千雪两人都未置可否,她是亦发哀戚。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泫然欲泣的样子格外让人动容,“皇上,定贵嫔是头一遭照养孩子,难免应对不过来。何况燐儿到底不是定贵嫔亲生的,燐儿还在病中,定贵嫔也忍心抛下七皇子去了畅音阁,可见定贵嫔并未用心!”
云千雪不想卫菡萏敢这样直言出来,柳眉微微一挑,反驳她道:“定贵嫔去畅音阁也是向太后报平安去了,算不得不用心!”
卫菡萏不卑不亢的垂首,声音低沉而有力的问云千雪道:“那好端端的,定贵嫔又为何不让嫔妾去看七皇子呢!”
霍延泓轻声咳了一咳,将卫菡萏的话头儿截过来,“你问元妃,元妃又怎么知道。朕只管请定贵嫔过来,让你细细的问清楚一些便是了!”
卫菡萏被霍延泓这话噎的一怔,心里极是酸苦,“皇上要请定贵嫔过来也是无可无不可。即便是定贵嫔来了,嫔妾还是这话。如今燐儿到底是在瑶华宫发的高热,定贵嫔抛下七皇子去看戏,也是六宫上下都知道的事儿。嫔妾自己福薄,不能将自己亲生的孩子养在身边。七皇子还未满周岁,嫔妾便要与他母子分离。嫔妾不求别的,只求皇上能为燐儿选一位贤德的母妃。”卫菡萏说着,一头叩在白玉的地面儿上,额头触上温润的地面儿,方才在外面冻的生疼的脑仁儿也似乎暖和过来,神思也跟着越发清明。
云千雪清浅一笑,亲自起身上前,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卫菡萏的小臂上,那神情中满是威势和不容置疑,“定贵嫔照养七皇子这样久,到底有没有尽心尽力,皇上自然心里有数。七皇子是莲容华生下来的,难道就不是皇上的儿子了吗?”
卫菡萏被云千雪这般纡尊降贵的一福,自不能再与她撕扯一番,不识抬举的跪在地上不动弹。她忍不住微微咬牙,极不情愿的跟着云千雪起身。面上却仍旧是恭顺谦卑的模样,含泪道:“孩子身上得了病、得了灾,嫔妾便是如同那猫爪子挠着心肝儿。这样的事儿嫔妾是一次都经不得。嫔妾如今觉着定贵嫔未必能好好照养七皇子,自不敢再将七皇子托给定贵嫔!”卫菡萏语顿,抬头,眸光楚楚的看着云千雪,问她道:“娘娘也是生养过孩子的人,嫔妾心里的苦痛,娘娘必定再清楚不过。请娘娘您体谅,帮着嫔妾劝一劝皇上吧!”
云千雪幽幽的笑凝着卫菡萏,对于她这样的请求,若是自己断然拒绝,必然会落下一个狠心冷漠,偏帮定贵嫔的话柄。卫菡萏这小机灵用的极好,若是落在旁人身上,任谁都会帮她言语一句。
可卫菡萏瞧着云千雪此时却是根本不为所动,那副样子,仿佛全然不在乎皇上会怎么看她,也不想做出贤德的样子特意给皇帝看一般。
云千雪臻首一低,全然不应答卫菡萏的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幽深而濯濯的眼神,似是将卫菡萏里里外外打量的极透彻一般,“莲容华想把七皇子交给谁照养呢?”
卫菡萏没想到云千雪会忽然这样说,当即愣了一愣,才支支吾吾道:“嫔妾,嫔妾……想把七皇子托给贵妃娘娘照养。嫔妾……与贵妃娘娘……同住在未央宫中,来往……也近便许多。”
云千雪柔柔的笑起来,未置可否,“莲容华这样想也没什么,只不过,”云千雪和颜悦色的凝着卫菡萏,眼波无比温和清淡,“只是当初把孩子托给定贵嫔照养的时候,也是你自己应下来的。如今你想把孩子送去给贵妃,也要事先知会定贵嫔一声,看看定贵嫔是个什么意思!”
卫菡萏早就做好了云千雪会维护定贵嫔的准备,忽然听见这样的话,直有些回不过神。
云千雪也不等她说话,回首对着霍延泓淡淡一笑道:“若是定贵嫔同意把七皇子送去漪澜殿,皇上觉着如何?”
霍延泓无可无不可的一笑,只道:“你做主便是!”
得了皇帝这话,卫菡萏准备的一肚子话都没有说出来,竟是这样轻易的让元妃松了口。她低垂眼帘,自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心里满是狐疑的退了出去。
霍延泓侧首打量着云千雪狡黠如狐的神情,朗然笑道:“你心里又盘算什么呢?”云千雪笑了一笑,并未言语。霍延泓亦发了然,笑道:“你想把七皇子送去漪澜殿?”
云千雪颔首,“若非贵妃私下里答允了莲容华什么。莲容华又如何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求请皇上答允把七皇子送去漪澜殿呢?”霍延泓闻言笑了一笑。云千雪垂睫,嘴角微微一抿,笑的伶俐又妩媚,“我只想看看贵妃要做什么,若是不答应,只怕到底是平白拆散了母子,免不得又是麻烦。”
霍延泓心中另有思量,拍了拍云千雪的手道:“定贵嫔性子强,你且好好与她说罢。我,”他微微语顿,一双俊逸的眉蹙了蹙道:“我去一趟未央宫。”
云千雪自没有什么好拦着的,倒是绿竹又被这般看的极糊涂,“定贵嫔好不容易将那孩子要回了瑶华宫,如今娘娘怎的这样轻易就松口了?”
云千雪臻首略低,纤细盈白的双手捧着茶盏。羽扇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吹了一口那茶盏上浮起的氤氲水汽,轻缓的说道:“当初没料想莲容华为着七皇子还有这样的魄力,有莲容华这样的生母在。那七皇子便是个烫手的山芋!”
绿竹一双黛眉紧紧蹙在一起,“奴婢瞧着莲容华还似从前那般,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