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跪拜后,太后免不得要教导六人几句。左不过是“温、良、恭、俭、让”一类后妃之德。教导后,又让宫人一一引着参拜了宫中比这几人位份高的后妃。
如此一番拜见,诸人这才又挪去了东配殿去看新编排的傀儡剧。
因着皇子皇女多半瞧不懂傀儡剧,也都是坐不住的年纪,一众乳母妈妈便都在暖阁里看着皇子帝姬之间玩闹。
卫菡萏得着这样的机会,哪儿还有心去看傀儡剧,趁着配殿内其乐融融的样子,便是独自一人悄悄的出了东配殿,奔着暖阁去瞧七皇子。
卉春瞧见,立时回禀给贵妃。顾临怡混不在意的一笑,曼声道:“她心里惦记着七皇子,你让她去便是了。今儿个高兴,让她们母子俩多处一会儿。”
僖贵嫔正巧坐在顾临怡的身后,听见莲贵嫔去了寿康殿的暖阁,她立时拉着探春走到人少的一处,语不传六耳,小声的叮嘱了探春几句。探春神情变换,颇为犹豫惊惧。只等僖贵嫔将那话说完了,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忧心忡忡的退了出去。
诸人此刻的注意全都落在了傀儡戏上,谁也没心思去留意莲贵嫔与僖贵嫔如何。
新编的三出傀儡剧都是极应节气的喜庆剧目,东配殿里热热闹闹的唱着演着,一晃儿便是一个下午过去了。
到了黄昏,霍延泓结束了这一日的经筵进讲。倒也未有避讳,带着简王、献王、襄王、怀王四人来了颐宁宫。一时寿康殿的正殿明间儿开了筵席,太妃、太嫔并着亲王等人,虽不似平时节日的宫宴那般隆重。却也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淑惠庄太妃多饮了几杯,酒气难免上了头,笑呵呵向太后劝着酒道:“可亏得太后有兴致,让咱们这一大家子团团圆圆的!我瞧着往日里的宫宴,倒比不得这一回热热闹闹的有趣!”淑惠庄太妃自然是恭维太后的话。可宫中这些年来的宫宴,多半都是贵妃、贤妃、德妃三人筹备。这番话一开口,倒似乎像是三人从前未曾尽心似的。
襄王听着这话,自是觉出其中的不妥,免不得替自己的母妃打圆场道:“母妃一向最喜欢简单热闹,自然各有各的好!”
太后淡然含笑,全不在意淑惠庄太妃的醉话,“咱们这些老婆子,常日里也是无趣。往后若是哀家有心力,倒是该经常置办这样的家宴便是了。三言两语的事儿,也不似年宴、中秋宴一类的费事儿!”
淑惠庄太妃不觉笑道:“也是太后从前常跟在端敏皇后身边儿料理宫中的事儿,”她说着,眯目看向贵妃、贤妃等人,道:“咱们这几位娘娘到底年轻!照我看,这宫中最得力的,还属元妃!”淑惠庄太妃这一句话说出来,倒是教众人齐齐的一怔,有些回不过神。
云千雪此刻与德妃并肩同坐一席,听见淑惠庄太妃这话,也是愣了愣,转瞬,清凌凌垂首,恭顺道:“庄太妃谬赞,臣妾入宫的时日,到底也不及贵妃、贤妃、德妃三人!”
淑惠庄太妃一笑,摆了摆手,和颜悦色道:“咱们且说周家姑娘入苏府这事儿,这周夫人可是转了一圈儿,连怡康贵太妃都求告了也没成。去了合欢殿两趟,竟是妥善的解决了,还是你又本事呐!”这话听着是夸赞云千雪的好话,可未免说的也太过点眼。
怡康贵太妃面儿上登时有些挂不住,沉了脸,却也没言语。诸人心下也是无限好奇淑惠庄太妃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神全都在元妃与淑惠庄太妃、怡康贵太妃面上逡巡。
“庄太妃饮多了,把备下的醒酒汤端过来!”霍延泓面无波澜的开口,转头看了襄王一眼,缓缓道:“延汮,你且陪着庄太妃去醒醒酒。”
襄王垂首应下,立时上前去扶庄太妃退了下去。如此,殿内自然免不得是一阵尴尬。
云千雪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仍旧兀自与姜子君饮酒、说话。太后与皇上也是混不在意,送走了淑惠庄太妃,便宣了京城最著名的杂耍班子上殿。
几位皇子公主不甚喜欢看这杂耍,倒是莲贵嫔自从下午一直抱着七皇子,如今在宴席上也一直都没撒手。七皇子还不会走动,不似几位皇子、公主坐不住,能疯玩儿在一起。这会儿窝在莲贵嫔的怀里,小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杂耍的艺人表演。
云千雪无甚兴趣,这会儿便去了暖阁想瞧一瞧颜欢与君煜两个小家伙儿。可刚到暖阁门口,便听见了连声的呼喊,惊得云千雪立刻打帘子进去。
暖阁宽大的黄花梨木炕上此时竟有一只身形极大的蜈蚣爬着,孩子们都没见过蜈蚣,全都愣愣的看着。似是有些害怕,可瞧着那东西不大,心里也存着几分好奇。云珠倒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立时推了一把离着自己最近的君灿,与几个弟弟妹妹说道:“躲开,快躲开!”
乳母与一众宫人听了这话,立时有人奔着榻上去抱各家的皇子。
云千雪掀开帘子,正看见这一幕。朱嬷嬷吓得连滚带爬的上了木炕,奔着颜欢、君煜的身前过去。云千雪亦是吓得大惊失色。想也未想,直接奔了过去。可那蜈蚣极是奇怪,不管不顾。似是被什么牵着一样,直愣愣向着颜欢与君煜两个人过去。
云千雪与朱嬷嬷离着颜欢与君煜都不算近,这变数是瞬息间的事儿,哪儿来得急。眼瞧蜈蚣离着两个孩子越爬越近,倒是云珠反应极快,直接从自己身边拉过两个软垫子,朝着那蜈蚣扔过去。
这两个垫子一个落在了蜈蚣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