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君拢着袖摆,抬眼慢悠悠的扫看向谨贵嫔。面上含着疏淡的笑意,轻声细语的对谨贵嫔说道:“本宫瞧着谨贵嫔似乎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谨贵嫔连连应声道:“是,臣妾应该谨言慎行。”
姜子君颔首,笑盈盈的加重了语气,“可不是!你与慎贵嫔的封号,便是皇上亲自从这四个字里面选出来的。可别白费了皇上的一番苦心!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当着这些年轻妹妹的面儿,务必三思,想好了再说也不迟!”姜子君尽管笑的和颜悦色,可那气势却是凛冽逼人。
谨贵嫔不自觉的颤着身子,忙应声道:“是,臣妾谨遵德妃娘娘教诲。”
舒妃却是不以为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慢悠悠的问姜子君道:“谨贵嫔也不过是把自己所见所闻说出来而已,实在没什么说错的,做错的。”舒妃说着,挑了挑眉,眼波飘向坐在姜子君身边的云千雪,面含讽刺,“难不成,有些人心中有鬼,听不得这样的话?”
宫中的传闻虽然不曾传进过长乐宫,可云千雪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无非是这些人将嘉妃之死旧事重提罢了。她轻细的黛眉扬了一扬,并不想顺着舒妃这话说下去。便是清清淡淡的替姜子君说道:“谨贵嫔,你起来吧!愿不愿意谨言慎行,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儿,与旁人没有关系。来日出了差池,也与德妃无关。”
舒妃瞧云千雪未追究下去,只当她是心虚,便是越发得寸进尺起来,“撷芳殿的凌霄花开是真的,哭声与嘉妃被送去火刑时的喊声也是真的呢!撷芳殿是嘉妃的寝宫,这凌霄花的花期原本该是在入夏的时候。眼下,初春就开了,实在是妖异之象。只怕,嘉妃心里冤枉呢!”舒妃笑呵呵的开口,如数说出来后,才忽然后知后觉的向着元妃笑了笑,“哦,想是元妃听不得这个!毕竟当初嘉妃被送去火刑的时候……”舒妃越说越发幸灾乐祸,“元妃如今怀着身子,成日里也不踏出宫门一步,许是不知道。最近宫里妖异之事实在是不少,宫人私下里传闻,也不晓得是嘉妃作祟,还是僖贵嫔作祟。左右都是冤死的人!何况那僖贵嫔还是自缢,不晓得有多大的怨气呢。”
云千雪面无波澜的将香片含入口中,茉莉清香怡人,很是芬芳,让人齿颊留香。她神情疏淡,悠然向着舒妃莞尔笑道:“且不说这番话是不是怪力乱神,若真有这样的事儿,本宫也实在不必担心。”她语顿,扬了扬眉毛,“温氏是妖星,又不是本宫说的。她若是觉得冤枉,该去温家或是去清平宗寻许道陵。至于何氏,她谋害皇嗣,陷害宫妃。她若有什么隐情,是无辜枉死,那自该去找背后害她的人。这两个人与本宫都无甚关联,纵然她们再怨气冲天,也寻不到长乐宫。”
舒妃哼笑着说道:“元妃若是光明磊落,那嘉妃……”
“什么嘉妃!”姜子君眼波一横,挑眉看向舒妃。她眼神很是沉肃凌厉,极快的打断了舒妃的话,呵斥道:“那是妖星,连温家的人自己也这样说。温氏的骨灰已经被许道长带去了清平宗,镇压在清平宗里面。启曌城就从来没有过嘉妃,往后史书工笔,温氏也只能以妖星二字登临了。至于何氏,她是畏罪自裁。皇上已经废黜了她,如今舒妃一口一个嘉妃,一口一个僖贵嫔,是对皇上的意旨有异议?觉着皇上的盛裁有失偏颇?”
姜子君这话说出口,一字一句说的极快,仿佛一把上下挥舞着的剑,招招致命。刺得舒妃的脸色是青白交加,微微咬唇,竟是无言以对,极是尴尬。
“太后驾到——”
如此怒目相视,直到太监的通传声适时的响起,这才勉强打破了园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诸人起身,跪迎太后的仪驾。满苑衣香鬓影,莺声燕啭。人面春花相映成辉,很是赏心悦目。再瞧不出方才园子里,曾有过口舌的争执。一个个笑的恬然安静,仪态端方。
太后笑意融融的进门,免了这些人的礼。诸人一边用着茶点,一边陪着太后说话。
上元一朝,太后曾被先帝誉为是大齐第一才女。几个腹有诗书的宫妃为博太后的喜爱,便是品花赏花,论起古往今来无数赞颂牡丹的诗词。
其中,到底是士族出身的女眷能诗能文,能书能画。在这样的场合里,比起庶族出身的一众妃嫔要出彩许多。她们一个个儿能言善道,说起话来不仅规矩得体,还颇有些见解。
莲贵嫔出身低微,如今才能勉强识文断字。谨贵嫔、慎贵嫔也不过通读了一些《女则》、《列女传》一类的闺阁书卷。沈容华虽然说话俏皮,可说来说去,总觉着有失涵养太空乏。
倒是恪贵嫔未曾怯场,一番言语,甚得太后喜爱。提起牡丹的栽种照养,倒是引经据典,与太后说了好些。
太后含笑一叹,道:“《洛阳牡丹记》这一类的书你也看过,倒也实在难得。”
恪贵嫔垂首,恭顺恬静的含笑,道:“父亲觉着臣妾小时候太过野性难驯,所以让臣妾独自照养花草,还不许花匠帮忙。臣妾自己摸索,才择了这样的书来读。”
听见太后夸赞,如敦肃夫人这般极会看眼色的人,便也跟着附和的说了几句。
春暖花开,鸟语花香。这一众妃嫔软语娇柔,莺莺沥沥的极是热闹。这一场赏花会倒也尽兴,不多时,太后便念叨着累了,让诸人再赏一赏,自己便领着宫人退下了。
太后一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