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雪自不知道姜子君这话是从何说起,怔愣反问道:“做什么要打仗?”
姜子君见她也是懵懵懂懂,便是将话掰开了细细的从头说起,“皇上把从曹家与那些管家抄出来的银子拨出了大半做了西南西北几州的军费。眼下四海升平,怎的拨了那么多做军费。这军费一增减,可不就是要打仗吗?”
云千雪一时讷讷,“打仗?又跟谁去打呢?”
姜子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提醒她道:“这挨着西南西北的还能有谁?”
云千雪顺着她这话微微思量,便有些讶然,“难不成是乌恒,可定昭仪……”
姜子君摇头道:“我琢磨着,不是乌恒便是柔然了。若非要用兵,皇上怎么好好儿的撇下咱们非要独自去木兰。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姜子君语顿,反问云千雪道:“皇上没有与你提起过?”
云千雪想起这些日子,霍延泓似乎总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觉得多半是姜子君这话了。她抿唇摇了摇头,沉吟着道:“他若是不提,总有不提的道理。这样的话咱们关上门说一说也就罢了。”
“你当只有我一个机灵的?”姜子君慢幽幽一笑,“皇上用这样的法子抄了这么些银钱入国库。青州往扬州在修运河,国库也不过拨了一成过去。好端端拨了五成军费去雍州,做的这样明显,就只差厉兵秣马了。”
云千雪原本就是个观察入微的仔细性子,经姜子君这样一说,又静默的细想了一番,便是将前后想了个透彻。
到了夜里,皇帝留在乾清宫处理政事。自没人敢擅自打扰,云千雪想起白日里姜子君的提点,便是怎么也睡不着。哄着两个孩子睡下,她索性坐在院子里与绿竹、李香薷两人闲闲的叙话。正说话间,便瞧见御前的小太监张祺瑞与孙烈一道进了院子。
两人瞧见云千雪还没睡,皆是松了一口气。张祺瑞进前向着云千雪福了福,心急的说道:“师傅让奴才来请元妃娘娘往乾清宫一趟。”
云千雪心里纳罕,若非霍延泓动怒,或是旁的什么,尹航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派人去请她。她立时起身,大是忧心的问道:“皇上怎么了?”
张祺瑞道:“皇上昨日开始咳嗽,今儿个晚膳也没用。师傅想请太医来瞧一瞧,皇上又不教请。到了晚上,咳嗽的更厉害了。”张祺瑞面上颇有难色,“陛下身子一直健朗,这些日子熬着,精神头便不大好。若非要紧,必定不敢吵扰娘娘。”
云千雪皱眉,只道:“眼下又说这个做什么,”云千雪话落,立时向孙烈道:“你去请何大人来乾清宫。”云千雪说话间,匆匆的奔着仪门去。宫人早已经将轿辇备好,云千雪急匆匆的登上仪轿,一行人立时起驾奔着乾清宫去。
过了乾清门,四面殿阁是灯火通明。张祺瑞引着云千雪匆匆往内殿去,经过抄手游廊,窗纸上印着霍延泓俊朗的影子。自殿阁里,隐隐有咳嗽声传出来。
尹航瞧见云千雪过来,忙上前行礼请安,向她告罪道:“折腾娘娘过来,皇上必定是要责怪的,可陛下身子要紧,所以……”
云千雪摆了摆手,尹航便立时进前开了殿门。霍延泓在次间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折子,听见开门声,也未想是云千雪。只当是尹航又来劝他早些休息,他语气大有不耐的说道:“朕晓得了,旁的事儿等明儿个再说不迟。”
云千雪不禁笑语道:“今日的觉该今日睡,怎么好好的留到了明日。”
霍延泓闻听清凌凌的声音响起,立时撂了折子,面上颇有些不悦,抬手阻了云千雪道:“你别进前,我有些咳嗽,再过了病气给你……”
云千雪对着尹航挥了挥手,尹航便会意的退了出去,呀的一声,将殿门合上了。云千雪不听霍延泓的话,嫣然一笑,便往他身边去,边道:“你既然心知自己许是生病了,做什么不让御医来看看。”
霍延泓沉声道:“不过是偶尔咳嗽一声,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许是前日受了凉,这才染了风寒。你快别过来,赶紧回去睡下。”
云千雪一笑,漫不经心的走过去,直接在霍延泓的对面坐了下来,曼声道:“我叫了何御医过来,等他替你看过,吃了药无碍了,我再回去。”
霍延泓颇为无奈的含笑,隔着小桌拢了云千雪的手,道:“是睡下了又被尹航折腾起来的?”
云千雪摇了摇头,笑道:“还没睡下,与绿竹、香薷在院子里说话。”
霍延泓蹙眉道:“这么晚了,怎的还不睡?”
云千雪不回他的话,只轻声慢语的说道:“这么晚了,你不是也还没睡下?朝上的事又不是你一时半刻都能处理完的,放一夜又能耽搁的了多少?”
霍延泓摩挲着云千雪纤细莹白的柔夷,缓缓道:“赶紧将手上的事儿都理清了,明年青州到冀州的运河也要建好了,到时候我便能带着你到江南瞧瞧。之前在扬州府的时候,你不是……”
云千雪臻首一低,握紧了霍延泓的手,柔柔一笑,温染说道:“我并不急着去江南,明年肚子里的这个刚出生,颜欢与君煜也还小,带在路上不便,留在宫里我又放心不下。”云千雪语落,亦发言辞恳切,眼波盈盈的说道:“其实无论是木兰还是扬州,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去哪儿,看什么都不要紧。只要你好好的,咱们两个总在一处,做什么我都是甘之如饴。”
霍延泓心里大是感动,攥紧了云千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