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张嬷嬷苦苦哀求道,“只是一个小小的乳名,老奴希望您能答应……”
难得看见张嬷嬷如此认真的替别人来求自己,太妃有些动容,稍稍沉吟了片刻,终归选择答应下来,“好吧,既然你这样要求,那哀家答应便是了。”说着,对着张嬷嬷挥了挥手,“好了,你回去吧。”
张嬷嬷知道太妃这是嫌弃自己了,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嗑了三个头,适才弯着腰退了出去。
在她走后,永安宫的半空中忽然传出了一声哀叹,长长的叹息化身成一条暗黑色的龙,绕着房梁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完全消失。
“太妃这是怎么了?”千机老人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边走边捋着自己的白胡须,“大老远的便听见您在宫里唉声叹气的了。”他走进来的时候,太妃正以手托额,在为刚刚的事情而烦恼。
“刚刚张嬷嬷来过了。”太妃没有抬头,“居然要求哀家把给孩子取乳名的权力交给那丫头!”
“哦?”千机老人耸起了眉峰,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被哀伤环绕的尊贵女人,“太妃答应没有?”
“答应了。”太妃回答,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后便是沉默,然后将桌子上的纸条向着千机老人的方向推了推。
是苏家小少爷的生辰八字。这便是太妃要求千机老人来永安宫的目的——为他批命。
不知沉默了多久,太妃忽然又开了口,缓缓地说:“不知道哀家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千机老人的目光始终都是停留在手上的那张八字上,幽幽道:“无所谓对与错,只看太妃自己的想法了。”言外之意是告诉对方,如果她觉得是对,那便是做对了。
只是,太妃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她主动解释说:“哀家这样做,只是觉得应该为苏家留一条后路。”现在,太妃还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可以除掉谢小桃侍郎府四小姐的称谓。就算现在勉强把谢小桃逐出去了,只要她的头上还顶着那个头衔,早晚都会重新回到苏家的。“顺道试探一下,那丫头的心思!”
声音落下,千机老人抬起了头,矍铄的目光中多了些许异样的神色,很是耐人寻味。
太妃又是一声叹息,勉强从这些忧伤的事情中抽回神智,向着千机老人询问道:“先生,这是新生儿的生辰八字,敢问该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呢?”
……
不知是不是因为早产的缘故,所以,苏家小少爷的洗三礼比别的孩子足足晚了四天,竟是变成了“洗七礼”。
因着他是太妃最为重视的孩子,所以他的洗三礼自然是由太妃亲自主持。
早早的,奶娘便是抱着他前往了永安宫,进行了他生平遇见的第一个冗繁的仪式,接受着在场众人的祝福,特别是那位身份尊贵的太妃,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的亲身母亲并未能到场——因为霜姨娘的身子还很虚弱,所以洗三礼便由当家主母陈玉珍代为出席了。
尽管如此,却是丝毫都没有影响到小家伙的好心情,从仪式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咧着嘴嘿嘿地笑着,就连过程中有水进入了眼睛里时,也只是伸出小手揉揉,复又开始欢喜地笑了起来。
在太妃亲自拿着小镜子在他的屁股上照了以后,整个洗三礼便是圆满地结束了。
太妃仍是捧着小家伙,不肯放手。她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尽情地逗弄着。
而小家伙好像明白对方是在跟自己玩,也是伸出了小手回应。就在那双如缩小了的莲藕似的小肉手不停地在半空中挥舞,舞着舞着便是抓住了太妃的手指,毫不迟疑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放肆地吮吸起来。
见状,陈玉珍无奈地皱起了眉头,眼底隐有嫌弃闪过。“这个没大没小的小东西,居然这样没有规矩!”
太妃却是没有同陈玉珍一样的生气,反而是笑得更为开怀了,“无碍,他这是与哀家亲!”大抵是听见了有人在帮着自己撑腰,小家伙也是嘿嘿地笑出了声。听着这毫不做作的欢快笑声,太妃不免感喟道,“算起来,咱们苏家好像有很久没有听见孩子的笑声了。”
陈玉珍没有做声。
“在哀家眼中,只有孩子多,才能算是大家族。”太妃的话说得颇为高深,高深到叫人很难猜出她的真正用意。说完,她看向了陈玉珍,“哀家知道,今日叫你替银霜来帮孩子洗三,你心中恐有不愿,但你要明白,不管这孩子是不是你所生,将来都要喊你一声母亲。”
陈玉珍的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了,好像是被太妃说中了心事,又好像觉得被太妃这样指名道姓地教训,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太妃,不管这孩子是不是从我肚子里蹦出来的,都是老爷的孩子,是苏家的血脉……”正是因为是苏绍的血脉,才变成了她恨的理由。
“嗯……”太妃浅浅地应了一声,“你能这样想,哀家便放心了。其实在哀家心中,从来就没有嫡庶之别。”在她的眼中,孩子就是孩子,都是上苍赐给他们苏家的礼物,一个个都可爱得紧,不能因为娘亲的出身而强行区分出个高低贵贱。
这样的想法与陈玉珍的刚好相反,在她的眼中,嫡出的才是正统!当然,这样想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而已。她可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听太妃来教训自己,便是主动岔开了话题,“对了,这个孩子还没有取名字呢,不妨就趁今日,由太妃亲自给孩子取个名字?”说这话的时候,不乏有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