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医?张嬷嬷略一沉吟,旋即认同了太妃的话。要知道今天来为太妃诊脉的胡太医就说过太妃活不过明天了,可现在太妃不但醒了,还闹着要吃东西,哪里像是将死的人?医术不佳,又总是爱说一些危言耸听的话,不是庸医又是什么。
“待哀家病好了,就向皇上提议废除太医院那些蛀虫的职务!我大越朝的国库银饷可不是来养他们这些没有本事的人的!”太妃认真地说,言辞里一点玩笑的成分都没有。
张嬷嬷在一旁连连点头,“只要太妃高兴,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呵呵……”挂在太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看起来好像有几分少女情窦初开的味道,她说,“方才先帝也是这样对哀家说的。”
听闻此言,原本还笑盈盈的张嬷嬷忽然怔在了当场,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就被苍白取代,“太妃……”她没有听错吧?先帝?先帝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怎么可能会同太妃说这些话呢?
见着张嬷嬷紧张的神情,太妃又是一笑,“瞧你吓的!哀家是说在梦里看见了先帝。”
她尽量说得轻松,但张嬷嬷的心情却是益发的凝重了。随着太妃的声音落下,一个不好的想法如同藤蔓一般在张嬷嬷的心底急速生长,很快便随着奇经八脉蔓延至了她的全身。
太妃并没有留意到张嬷嬷的反常之举,反而是主动说起了自己的梦,是一个能勾起潜藏在她心底爱的美梦。
“先帝告诉哀家,他想哀家了,还说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辜负哀家的一片情深。”太妃慢慢回忆着,唇角边不自觉地漾起了浅浅的笑意,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以及一缕桃花的香气。说的时候,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先帝的身影,还是如同第一次遇见时的那般丰神俊朗,比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荣王储沂轩还要俊美许多。“他一点都没有变,反倒是哀家老了。他笑着替哀家将碎发绾到了耳后,然后说哀家是因为操心太多,才会把自己拖累成这副模样的。”
张嬷嬷静静地听着,可是越听越觉得背脊发凉。她知道太妃对先帝一向都是一往情深,可是往日不管太妃如何思念先帝,从来都不会做这样的梦的,抑或说是做过,却从来都没有跟她们这些下人说过。如今太妃却是一反常态的把这些事情分享了出来,叫张嬷嬷怎能不多想呢?
“你说哀家真的是因为操心太多,才会变老了吗?”说完,太妃便是把手放到了自己的发丝上,因为这次重病的缘故,使得她原本被保养得很好的那一头顺滑如丝绸的乌发早已经变得斑白。
看着太妃憔悴、苍老的样子,张嬷嬷选择了说谎,“哪有?太妃一点都不老。不过有一句话,先帝倒是说得没有错,太妃就是喜欢瞎操心。”
“是吗?哀家就是个操心的命,恐怕改不了了。”太妃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原本黯淡的眸子也比之前看着有神儿多了。
“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改不了了呢?”张嬷嬷反问道,然后开始了苦口婆心地劝说,“有道是子孙自有子孙福,太妃现如今正是含饴弄孙的好时候,就不要再理会那些旁的事情了。”
“是啊,先帝也是这样劝哀家的。他说,什么人就有什么样的命,是早已经注定好了的事,并不可能因为哀家的强行插入而改变。”太妃幽幽地说,一场不切实际的梦终于叫她想明白了一切,就算是现在她强行把谢小桃带离了侍郎府,只要谢小桃心中的仇恨不消,属于苏家的厄运便不会消失。
这样的话,张嬷嬷却是听不懂了,她并不清楚太妃和谢小桃之间的事情,“太妃,您的意思是……”
太妃没有回答,反倒是问了张嬷嬷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说,若是哀家把景康交给那丫头,她能尽到一个做姐姐的责任吗?”
张嬷嬷下意识便想到了谢小桃,因为能被太妃称为“那丫头”的人,除了谢小桃以外,再无第二个人。张嬷嬷微微一怔,旋即十分肯定地点头,“这是自然。当初四小姐为了叫小少爷平安降生可是费了不少心力,甚至连受伤了都没有说出来。就冲她的这份心意,老奴也相信她一定会做一个好姐姐的,绝对不会叫小少爷受一点点委屈的。”夸奖起谢小桃的时候,张嬷嬷的话便不由得多了起来,想停都停不下来,希望能说服对方相信自己。
听着这一句接着一句的夸赞,太妃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很快便又舒展开来,“那就帮哀家把四小姐找来吧,哀家有几句话要交代她。”
“太妃可是打算改变主意了?”张嬷嬷不免欢喜起来。
“改不改的,完全是取决于那丫头的心意。哀家倒是亲自看看她是否当真如你说的那样。”太妃缓声道,心里边好像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见着张嬷嬷迟迟未动,复又假装生气地嗔怪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小心再多等一刻,哀家就改变心意。”
呃……张嬷嬷回过神来,“是,老奴这就去把四小姐请过来!”说着,甚是欢喜地向着外面奔去。
只可惜,当她跑到谢小桃所在的房间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谢小桃的人影,就连与谢小桃形影不离的秦楚衣也是没有找到。
恰好,苏婉怡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只一眼便是看见了过来寻人的张嬷嬷,“张嬷嬷,您怎么这样喘啊?”
张嬷嬷没有回答,“五小姐,您可看见四小姐了?”
提到谢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