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一边问着,一边颤颤巍巍地向着他们走了过来,骨瘦嶙峋的模样真叫人担心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还有,你们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采莲,你被他们退轿了?”明明是一句很有震慑力的话,却因为她佝偻的身影而大打折扣。
听闻老人家这样问自己,新娘子一时之间竟然是忘记了该说什么,直到对方因为愤怒而踉跄的差些摔倒的时候才勉强回过了神。她连忙起身,快速冲到了老人家的面前,强颜欢笑道:“奶奶,您听错了,我没有被退轿,真的没有……”
“胡说!你不是应该在陈府吗?如今怎么跑回家来了?还穿着这身衣服。”老妪上下打量着这个叫采莲的新娘子,竟是被那身代表吉祥和祝福的红色喜服刺痛了双眼。上面已经没有烂菜叶子了,但被鸡蛋丢过的痕迹还清晰可见,足以说明它主人在不久之前所遭受的凌辱。
采莲无言以对,默默地垂下了头,想要以这种方式逃避,却不知道方才老人家在屋子里什么都听见了。
“我虽然人老,但脑子还不糊涂!孩子,告诉奶奶,事情当真如你们说的那样吗?”老妪急了,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或许是因为急火攻心的缘故,竟然是猛地咳了起来,却是没有忘记教训自己的孙女,“你真糊涂!”
是,是糊涂吗?在我心中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治好奶奶的身体更重要了……采莲在心里回答着,却是不敢把这话同老妇人说出来,生怕对方会伤心。
见着孙女还是不说话,老妪反而是更加着急了,“我这把老骨头都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你何必为了我糟践自己呢!”她从以前就知道,那样的富贵人家不是她们这样的穷酸百姓能攀附得起的。现在可倒是好了,孙女不但没有嫁进去,还被人玷污了清白,最后落下一个被退轿的悲惨下场。
老妪越想越是生气,竟是抓起了孙女的手,“咱们虽然人穷,但志气不短。咱们去找他们理论去,我要叫他们知道,咱们小户人家的闺女也不是别人说欺负就能欺负得了的!”
采莲摇头拒绝,“奶奶,不要去。咱们斗不过他们的!”放眼整个戚川,谁不知道他们陈家财大气粗呢?像她们这样的寒酸人决计是斗不过的。
老妪心中本就呕着一口气,在听见孙女如此说了之后更是急火攻心,“你个……”可惜,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奶奶……”采莲急忙开口唤道。
谢小桃也是快速走上前去,“先别急着哭,赶快扶你奶奶回屋子。”未等她的声音落下,琅少已经抢先一步扶着老人家走回了屋子。
见着琅少把老人家放下,谢小桃也是一刻不闲地跑到了床边,为其诊治。
秦楚衣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有些不太确定谢小桃的医术,虽然对方曾经帮她与秋月都治过病,可那毕竟是外伤,连琅少自己承认自己也会了……
细心的琅少发现了秦楚衣的异样,稍稍一想,便是琢磨透了她的那点小心思。他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说:“放心好了,她的那些医书不是白看的。”
半个时辰后,谢小桃为老妪诊治好了,经过一番叮嘱决定起身回去了。秦楚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被及时阻止了,最后,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同他们一起离开了。
才走入山道,秦楚衣就愤愤道:“锦儿,咱们就这么走了?”
“老人家需要休息。”谢小桃道。
“可采莲更需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秦楚衣说。
“你以为,咱们留下来就能帮采莲讨回公道了吗?”琅少问道,不说采莲成功可能性有多少,就算真的成功了,采莲的清白就能回来了吗?
“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行!”秦楚衣不依不饶着。
谢小桃忍不住开口道:“楚衣,你好像有些激动了。”甚至可以说,在遇见采莲以后,她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我是很激动,因为我是在替采莲感到不值!”秦楚衣大大方方承认道,“凭什么他们男人可以随意玩弄人的感情,随意玷污人的清白呢?!而我们女人就要忍着、受着吗?!哪怕失去了最珍贵的名节还要忍气吞声,受人非议?”说着说着,便有眼泪落了下来。察觉到自己失态以后,秦楚衣便是掩住脸快速跑远了。
“唉!楚衣!”琅少正欲去追,却是被谢小桃拦下。
“叫她冷静冷静吧,荣王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
琅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阿轩这次是把人家姑娘伤透了!他这样想着,同时又有几分幸灾乐祸,庆幸自己不是招惹女人的那一个。
看着秦楚衣跑远了,谢小桃也终于找到机会,她问:“那个陈家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户人家?”
琅少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谢小桃的意思,毫不避讳地说:“算起来,这个陈家和你还有几分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