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如豆,在一片橙色的光晕下轻轻跳动,好像是有万语千言想要表达,奈何它只是一方静物,终归是不能像人那样只要张张嘴就能发出声音。
阿夏在一旁站着,一颗心也如同那点烛火一般焦躁难安,但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个时候,她家王爷都还没有说什么,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又如何能随意置喙?
阿夏保持着站立的姿态,默默地等待着,等着等着,便是能敏锐地感觉到了空气里的异样,立刻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甚至连呼吸都分成了好几次才吐纳完毕。
整间屋子都变得极其安静,安静得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不加遮掩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储沂轩终于是从失神中回过了神儿,将视线移到了那两扇紧紧闭合着的木门上,开口向阿夏吩咐道:“去看看外面是谁。”现在子时都已经过半,这个时候有人过来,定然是有非来不可的理由。
阿夏应了一声,转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她轻轻拉开了那两扇朱红色的木门,一阵寒风便是扑面而来,吹乱了她鬓角间散落的碎发。
阿夏微微眯了眯眼睛,缓了一小会儿,才是适应了那片不请自来的冷风。待睁开眼睛的时候,长东已经快要走到了她的面前。
而长东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人,只是由于背着光的缘故,阿夏并不能立刻就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阿夏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跟在长东身后的人,从身形上看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是琅少吗?阿夏持怀疑态度,才不过眨眼之间,便是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个放荡不羁的琅少可从来都没有守过规矩的时候,他若是想来,直接闯进来就好了,又何须叫长东引领过来?
经过一番计较,阿夏还是没有想出来来人是谁,便是再一次将视线移向了那人的脸上,这一次没有躲躲闪闪,而对方也刚好走到了她的面前。
恰有一抹惨淡的月光打在了那人的脸庞上,阿夏终于是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刹那间大惊失色,立刻垂下了头,毕恭毕敬地屈了膝、行起礼来,“奴婢给太子请安……”
阿夏的声音并不算大,但足以叫坐在屋子里的储沂轩听了个清楚。
储沂轩微微抬起了头,顺着阿夏的声音望了过来,果真是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是立刻起身,只是还未等他迈开步子,那人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五弟,别来无恙啊。”太子主动开口,同储沂轩寒暄道。
储沂轩恭敬地施了一个礼,“有劳太子记挂,臣弟这里一切安好。”
安好?太子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质疑,和颜悦色地笑了笑,没有立刻拆穿储沂轩的谎言。
笑着,太子的目光忍不住在房间里流连,最终落在了被吹落在地上的一张信笺上,在上面停了很久,很久。
大抵是察觉到了异样,阿夏便是立刻迈开步子去捡,才一拿起来便是看清了上面的字,正是刚刚惹储沂轩不开心的那一封信笺。她尽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打算把它当做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收进书中,却是被太子抢了过去。
在拿到信笺以后,太子的脸上浮出了几分得意之色,却是稍纵即逝,“可我怎么觉得你在这里并不如意呢?”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看信上所写的内容。
见此动作,储沂轩的心头竟是掠过了一丝不安,说实话,他并不想叫太子知晓信上的内容。
可不待储沂轩有所动作,太子兀自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戚川发生瘟疫的事情,朝廷那边已经知道了,而且这信上的内容也不是什么秘密。”
储沂轩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不太明白太子为何要同自己说这些。
太子又低下头,将信上的内容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这件事,你有何打算?”
储沂轩抬头,直视着太子的目光,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们兄弟俩虽然自小就分别了好几年,但丝毫不能影响二人之间的感情。对于储沂轩的沉默寡言,太子并不责怪,因为他清楚他的这位五皇弟一直都是这种脾气秉性,“如今距离戚川发现瘟疫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日了,可瘟疫还是没有被控制住,你打算怎么办呢?”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听说白天的时候,那些生着病的百姓就聚众狠狠闹了一通。”
储沂轩的唇角勉强向上扬了扬,扬起了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没想到太子的消息如此灵通。是,白天,那些病患的确是闹了一阵子,可现在已经没有事情了。”当时,他还在忙着调查瘟疫的起因是什么,接到消息的时候便立刻赶到了那间宅院,可那边的局面已经在谢小桃的努力下被控制住了。
“没有事情了吗?如果再有人染上瘟疫,只怕他们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吧?”太子直截了当地问,似是在提醒储沂轩,在来之前,他已经彻彻底底了解过如今的形势了,“五皇弟,咱们这群兄弟里,就属你我的关系最为亲近,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又何必如此?”
听见太子这样说了,储沂轩也是觉得自己的故意隐瞒甚是可笑,“臣弟也是不想叫皇兄担心而已。”
“现在不是我担心不担心的事情,而是你打算要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太子认真地说,见着储沂轩还是保持着沉默的姿态,便是再一次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