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谢小桃面前的男人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连身子都不肯转过来。
谢小桃有些失望,目光却仍是停留在那人的身上,虽然梅花树下,那人一改往日红艳妖娆的装束,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简单的月牙白色长衫,但谢小桃还是可以肯定不远处的那个人就是琅少,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不惜将自己乔装成女人,而且一装便是三年多的人。三年的朝夕相对,足以叫谢小桃只凭着一个背影就能将人轻而易举认出来。
“琅少,我知道是你!你这样躲躲闪闪到底算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躲吗?”谢小桃继续开口道,声声指责,声声伤心。她不明白琅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想到对方居然就那么一声不响地离开,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她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则是伤心。
广袖之下,琅少偷偷将手攥成了拳,紧紧的,硬生生将骨节攥得咯咯直响,仿佛他此时此刻正在不停挣扎的心。小桃花,原谅我……
他们就这样维持着这一前一后的姿态,谁也没有向着彼此靠近半步,就那么默默地纵容一个人看着另一个人估计的背影。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僵持不下已经尽数落在了其他人的眼中。
远处,跟随着谢小桃一路寻来的储沂轩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没有说话,只有那漆黑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芒。
与他家主子比起来,长东的反应则是显得真实许多。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主子……”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候,脑子里忽然想到了阿夏的叮嘱——不管遇见什么事,心中有怎么样的疑惑,都要在心里反复琢磨几遍,如果觉得真的有必要说,再说。
想到这样一番话,原本已经顶到喉咙处的话便是硬生生的被长东吞回了肚子里,认真地思索起这个问题到底该不该问。
在储沂轩印象中,长东素来都是心直口快的。这样的吞吞吐吐几乎完全没有过。瞧着长东那般扭扭捏捏的样子,储沂轩竟是生出了几分诧异,“有话直说。”
听见储沂轩这样说了,长东便决定不再藏着掖着,“主子,站在梅树下的是琅少。”
听着长东憋了半晌儿过后竟然说了这么一句显而易见的废话,储沂轩倒是有些后悔方才对其的些许“期待”了。他应了一声,算作回答,目光却依旧停留在远处谢小桃的身上,好像在等着那个女孩儿接下来的动作。
“枉费琅少躲了这么些日子,不想到最后还是叫苏四小姐找到了。”长东似是在自言自语,言语里好像是在替琅少感到惋惜,“躲吧躲吧,除非是躲到天涯海角,否则早晚都要被找到,这一次看他还要不要继续躲躲藏藏。”
这样一长串的话音落下以后,储沂轩便是将视线从谢小桃的身上转移到了长东这边,微微挑起了眉头,“你好像挺期待这一幕发生的?”
长东点头,“那是。阿夏说过,琅少的这个是心结,外人说什么都没有用,唯有叫人刺激一下,才能有效果。”
“所以那个人就是苏四小姐了?”储沂轩又问,细细辨认,不难听出其中泛出的不一样的味道,好像是一股酸酸的味道。只可惜,长东那个没长脑子的家伙根本没有察觉出来。
“这个阿夏倒是没说,不过阿夏说过,苏四小姐对琅少意义非同一般,叫她过来刺激刺激,说不定琅少就真的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了呢!”长东幽幽地转述着阿夏的话,说完,还觉得意犹未尽,稍稍停顿了片刻,继续道,“阿夏还说了,其实琅少比谁都清楚,生活要向前看的道理,甚至他也想过要努力改变,可惜始终都缺乏一个走出来的决心……”说话的时候,长东终于是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家主子的脸上,虽然对方依旧是平日的那张冰块脸,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阴森森的,看起来格外恐怖。
长东被吓了一跳,立刻闭上了嘴巴。
储沂轩认真地打量着他,“阿夏说得对,她还说什么了?”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叫人完全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长东愣了愣神儿,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糟糕,便是放下心来,又回到了刚刚没有说完的话上,“阿夏说,其实现在的琅少已经可以说是从过去的悲惨中走出来了,只可惜缺乏一个面对现在的勇气,特别是对于苏四小姐还有那些真正关心着他的人,他害怕自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们,为这段时间的失踪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储沂轩听得是如此认真,不管方才心底是怎样的不舒服,可当长东将阿夏的话完完好好转述了一遍以后,便是暂时放下了那些多余的感情,全心全意认同了。
是啊,阿夏说得没有错。现在的琅少其实早就已经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了,甚至还在积极配合着他们去调查引发瘟疫的真正原因。可这样一个琅少,每天只有不停的忙啊忙啊,忙的连说说笑笑的时间都没有,叫与他相识很久的储沂轩都觉得陌生。说穿了,琅少不过是在逃避,逃避着现实,逃避着那些真正关心他的朋友。
想到这里,储沂轩再次将目光移到了远处谢小桃那瘦弱到单薄的身影上,猜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究竟有没有可能劝说琅少从阴霾中彻彻底底走出来。
“琅少,你就当真这么不想面对我吗?”谢小桃没有放弃,依旧向着琅少发起言语上的攻击。她觉得只要对方还肯站在那里来听自己的话,就说明对方的心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