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更迭,才不过短短几日的光景,便是满园花开。
微风拂动,片片桃花落了下来。踏着一地花香,谢小桃缓步走进了澜宁院。
远处,苏景坤正在与陈玉珍对弈,苏婉婷正抱着猫,津津有味地看着,偶尔会和闷得发慌的小妹苏婉怡接上几句话,其乐融融的,令人艳羡。
谢小桃停下了脚步,望着那美好的画面,白皙的小脸上生出几分痴然。多么温馨的场景,偏偏只属于他们!
她低下头,握紧了坠在腰间的玉锁,鼻尖泛起一片酸涩。这一世,她已经不确定还能否拥有亲情,唯一可以想念的便是这把长命百岁锁。
“锦儿?怎么站在这里了?”身后,苏云轻端着几盏茶走了过来。她站在谢小桃的身畔,顺着那双目光看了过去,也是看见了陈玉珍与儿女嬉戏的画面,在眼底晕开了一片落寞。
在外人的印象中,陈玉珍一向是不苟言笑的,虽是如慈母般地对庶出孩子嘘寒问暖,但那关切也是隔了一层纱。就是那么一层纱,是苏云轻努力了很多年都未曾突破的。
谢小桃注意到苏云轻的反常,比谁都能理解对方此时此刻的心情。曾经,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姐姐,昨日我已经把桃花绣好了。”谢小桃开口道。中毒事件以后,便没有再负责教她刺绣了。幸亏还有霜姨娘和苏云轻这双名义上的亲人,否则她这一身女红手艺还真不知如何解释。
苏云轻回过了神,“你的手才刚好没几天,为何这般着急?”
谢小桃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自责,“我只想快些学会,这样你和娘就不会再受别人耻笑了。”
轻柔的声音飘进苏云轻的耳朵,落在心头荡漾起圈圈涟漪。她有些感动地看了眼谢小桃的手,已经消肿了,但还有些红。“你呀就是太好强。”
“姐姐……”谢小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被打断了。
大抵是等的急了,苏婉怡有些不耐烦,抱怨道:“三姐姐的茶怎么还不送上来呢?”说着,向门口的方向瞧了过来。
苏云轻笑笑,“我们快些进去吧。”
两人迈开小步,朝着陈玉珍他们走了过去。
见谢小桃来了,陈玉珍笑着招呼,“锦儿也来了,你的手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
陈玉珍点了点头,“那就好。”见苏景坤向这边看来,便是做起了介绍,“景坤,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妹妹。”
苏景坤没有出声,或者说并没有把谢小桃看在眼里。他端起茶盏,悠然地品了一口。
陈玉珍有些尴尬,“这是你当年被流民冲散的四妹妹。”她转过头,对谢小桃解释起来,“当年的事也怪我不好,要不是我掉以轻心,也不会叫你在外生活了那么多年。”
之前,她也听霜姨娘说谢小桃询问过自己丢失的原因。当时也没当回事,现在,侍郎府里出了个四小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索性就借着这个机会把编好的谎话说出来。“你大概也听说了吧,其实你娘是老爷在山阴上任时收的妾室。那一年,老爷带你们娘三回来,你因为水土不服,高烧不退,老爷便书信命我快些将你接回府中。我派了身边最为信任的丫鬟,本以为能把你接回来,不想带回来的却是你们被流民冲散的噩耗。那时,你才不足三岁……”情到浓时,眼中竟是泛出泪光。
“流民?怎么会有流民?”上京城是大越的都城,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流民?谢小桃不解地问。
“四妹妹大概不知道,”苏婉婷抚了抚波斯猫背上的毛,朱唇轻启,“接你们回来的那一年适逢大旱,颗粒无收,不少百姓为了能有一口饭吃,纷纷涌入了京城。”她笑了笑,语气柔和地说,“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当时可怕的场景。”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这话一点也不假。陈玉珍满意地点了点头,有苏婉婷在一旁帮着接话,还怕圆不好这个谎吗?
这时,大丫鬟紫月走了过来,在陈玉珍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陈玉珍便对众人道:“你们玩着吧,我这个当长辈的也就不跟着凑热闹了。”言罢,与紫月一同离开。
自她们走后,苏景坤也是撂下了茶盏,向谢小桃说道:“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该懂得分寸,千万别做出格的事给侍郎府抹黑。”语气冷漠的寻不见一丝感情。
苏婉怡不由鄙夷地瞥了一眼谢小桃,然后对苏婉婷道:“姐姐,你不是说有东西给我看么……”
苏婉婷揉了揉波斯猫的脑袋,俏丽的面容上尽是宠溺,“就你心急,你现在跟我回房拿去还不成么?”
兄妹三人相继离开了院子。偌大的庭院里便只剩下了谢小桃与苏云轻。
“你也别把大哥的话放在心上,他一向都是如此。”从始至终,苏云轻都好似透明的空气一般,没有人理睬,也只有闲杂人等走光了,她才敢如此劝慰谢小桃。
谢小桃失声笑笑,用力点了头。她当然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下个月便是太妃的寿诞,她会回府小住,同时也会检查小姐们的女红。”苏云轻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远处那一枝缀满了花苞的玉兰,幽幽道,“你天资聪慧,又有一双巧手,可别浪费了。”说的时候全然忘记了谢小桃的手还没有完全好利索。
谢小桃不明所以地看着,猜测一定是有什么事刺激到了苏云轻,才会和自己说了这一席话。“那也要劳烦姐姐多加指点了。”她甜甜地笑了起来,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