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多日不见郭靖,上得城楼,寻了半天,才在墙角找到,已然是鼾声大作。她见对方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双目红肿,不禁掉下眼泪来,掏出手绢照着脸庞细细擦拭,柔声道:“靖哥哥,你辛苦了。”
虽然连日大战,让郭靖十分困乏,可也机警无比,蓦的张开眼睛,射出一道精光,见着是黄蓉,才软了下来,放下戒备的双手,道:“你怎么来了?”
黄蓉道:“靖哥哥,咱们已竭尽全力,眼见着均州守不住了,不妨退回,襄阳城高,蒙古兵定然无法攻破。”
郭靖摇摇头道:“此法虽是上策,却不可行。蒙古人来得急切,均州后面的百姓准备不周,退走的还不到一半。倘若让开,就是将他们尽数送到敌人手里了。你也见着了,窝阔台残暴,被他追上,能活下的恐怕十不存一。”
黄蓉恨恨的道:“都怪那清微真君,夸下海口,要护佑一方平安,才让这武当山周围,聚集了如此多的百姓。”
郭靖苦笑一声,道:“现下说这些也迟了。我既学了武穆遗书中的兵法,又岂能不受岳武穆‘尽忠报国’四字之教?留在此地,多抵挡一日,逃脱的百姓就多出一份。纵然捐躯沙场,也不枉了父母师长教养一场。”
黄蓉叹道:“我原知难免有此一日。罢罢罢,你活我也活,你死我也死就是!”
郭靖捏着她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蓉儿,你的心意我知晓了,可你不能留下。芙儿还未长大,少了父亲已十分可怜,若没了母亲,岂不是悲惨至极。”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走走走!”郭靖猛的站起身来,拽起对方,狠心往外一推,道:“我母亲,便要拜托你照顾了!”说罢跪倒在地,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
黄蓉呜咽许久,见他不肯改主意,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