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的心思都和牛大柱一样,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宽衣解带,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薛月被吵醒了,坐起身子,看着闪电下一群群魔乱舞状似发疯的汉子,满头的雾水。
啪嗒,啪嗒,豆大的雨滴伴随雷声开始下落。
浦安修见她醒了,紧过来收她身下的薄被。
唯一的保暖之物,可不能淋湿了。
薛月拽了他一下:“他们怎么了?”
浦安修:“下雨了,他们要洗澡,你要不要一起?我给你擦背。”
洗澡?擦背?
薛月想起从她记事起,她母亲每日都要在她耳边念叨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示人。
薛月下意识拒绝,随即又想到,因为受伤浦安修替她包扎,好像早就已经看过他的身体了。
见薛月难得出现冷淡之外,别的表情,浦安修猜想她是不愿,于是道:“不想一起也没关系,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别再磕着你。”
薛月愁眉想了好一会儿蹦出一个字:“冷。”
浦安修顿时懊恼不已,初夏的雨水对一群身强体壮的大老爷们来说不足为惧,对“孱弱”的薛月来说,肯定是冰凉刺骨。
“怪我,粗心大意竟然忘了,我这就去给你拿蓑衣。”
等浦安修帮薛月穿戴好蓑衣,雨势渐渐变大。
众人在雨水中狂欢,任凭冰凉的雨水肆意的冲刷着他们的身体。
然后对着天空嗷嗷直叫,更有人做出拥抱天空的姿势。
“太小了,再大点。”
“不够大,再来大点。”
“贼老天,这么点儿雨够干嘛的,来得再猛烈些……”
“……”
老天爷好像听到了他们的话,天空猛然落下倾盆大雨,雨水打在身上甚至有点钝痛。
一群人却怪叫着舒服。
闹够了,然后他们才开始清洗身上的泥垢。
牛大柱直接把结成疙瘩的头发解开,披头散发的站在雨中,不住搓揉着,顺着头发滴下来的水变成了灰色。
乌漆嘛黑之中,李善就见牛大柱动作怪异,不由问道:“牛大柱,你扭啥呢?”
“老子的头发结成疙瘩了,刚刚不小心扯了一下,疼死老子了。”
李善摸了摸自己十多天没有解开过的发型,只顾着清洗身体,把他给忘了。
不少人听了牛大柱的话,也像李善一样去抠吧着打结的头发。
可是理了半天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一团,然后所有人又都不耐烦了,随意的搓揉两下就算洗过了。
大老爷们儿洗澡本就粗鲁,不过一刻多钟,众人就冲刷好了。
雨还没停,他们便也没穿衣服。
躲在一边的薛月看着身边的浦安修,“你不去?”
浦安修:“呃……”他能说,虽然觉得自己气宇轩昂、身材挺拔。
可在他们这些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大块头面前,他怕被嘲笑吗!
显然不能。
于是他只能郑重其事道:“我也怕冷。”
薛月:“……”
众人站在雨幕中,又过了许久,雨还不见减小。
刘通突然想起来挂在马后头的那包衣服,然后就去拿了。
牛大柱见到他的动作,猛地一拍大腿,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老刘,你可真不仗义,想到这么好的主意,竟然不跟兄弟们说一声。”
于是大家手忙脚乱的连忙去把包袱取来,把里面带着腥臭的衣服都扔在雨水中。
“我也是刚想起来!也没耽误大家洗衣服不是。”
牛大柱把衣服扔在地上,咧嘴笑道:“也是,幸亏你还记得,否则我们还得带着这恶心的东西去找水。”
是的,一向觉得自己没那么爱干净的牛大柱都觉得,这东西实在是恶心。
北蒙兵的脏衣服堆成了一团,被雨水肆意的冲刷着。
浸泡过的衣服流出来的水都是暗红色的,犹如血水。
一个时辰后,雨还不见小。
只是众人却是洗的不耐烦了。
顾东抹了把不断滴水的头发,“奶奶的,这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
“这么久没下雨了,还不得一次下个够。”
牛大柱不住的抹着脸上流下的雨水,对着天空大喊:“老天爷,可以了,停了吧!”
然后,吃了一嘴的雨水。
李善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他什么都听你的,你叫他大就大,叫他停就停?”
“我看是老天爷觉得你还没洗干净。”
“就是,牛大柱你可是最不爱干净的,这回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非得把你冲洗干净方才罢休。”
牛大柱冲着老天喊了一句,就惹来这么多的怼。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好像这雨只为我一个人下似的,依我看,老天爷是觉得你们都得好好洗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自打出了康平城,连脚都没洗过一回,也就仗着路上没脱过鞋,否则不定谁的脚更臭呢。”
“臭脚怎么了,是男人哪个不臭脚?”
整个后半夜雨都没有停,众人光着身子在雨中插科打诨,薛月却能听出来,他们心情不错。
薛月却不是很明白,这么大的雨打在身上又那么难受,他们有什么可开心的?
直到了黎明时分,大家身上的皮都泡皱了,雨势才逐渐减缓。
等到天光大亮,太阳却像往常一样照常升起。
于是大家赶紧把冲洗了一夜的,北蒙人的衣服挂在树梢。
李善晾晒着打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