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子想到了他置办的那些铺子宅子,他的好日子可是少不了面前这位姑娘的功劳,要不是她的吉言,他黄公子怎么能抓住这次千年难遇的机遇?只怕现在后悔得要死。
苏家的白瓷啊,还有路上高昂的运费。
此时此刻的黄公子,真想自己的脑袋被驴踢了,他就不会这般为难了。
“黄公子,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苏玥一笑。
黄公子端起桌面上的凉茶一饮而尽,“谢我什么?”
“谢谢你远道而来带来的土仪。”苏玥笑着用手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烧饼。
黄公子有些郁闷,早知道送些别的,送什么土仪啊,吃完就没了。
郁郁寡欢的黄公子丢下一锭大银子,拂袖而去。
“这个黄公子太有长进了,喝茶都不嫌苦了,还这么心善。”红蕉把大锭银子捧在手心里,爱不释手地摩挲着。
“还给我们送来了烧饼。”苏玥说完,招手让炉子边扇火的阿旦过来吃烧饼。
阿旦话很少,基本不怎么说话,来喝茶的人以为茶棚来了一个哑巴伙计,看向阿旦的目光心疼而又可怜。
“哎呀,你看你的手,这么黑,怎么吃烧饼。”红蕉大声嚷嚷,拉着阿旦去水缸旁边净手。
苏玥看着又吵又闹的两人直笑,吵吵闹闹的,多热闹啊。
洗干净了手的阿旦捧着大烧饼咬了一口,“好吃。”
说话的声音吓了茶棚喝茶的客人一跳,原来这个哑巴是会说话的,见苏玥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便纷纷低下头去喝茶。
来喝茶的客人有些怕这个掌柜,掌柜平时对人爱理不理的,大蒲扇对人一挥,自己找凳子做,再加上人家可是攀上了高枝,结识了郑大人,郑大人他们可惹不起。
人群中的李大小姐和李二小姐很不起眼,显得很低调。
李大小姐手捏着鼻子,努力让自己不去闻凉茶的苦药味,“二妹,我们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我们又没病喝什么凉茶啊。”
李二小姐小声道,“你没听苏二姑娘说,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
“你平时不是也很讨厌苏二姑娘了,怎么现今帮着人说好话。”李大小姐纳闷道。
李二小姐想了想,“现在不同了,苏家结识了郑大人,爹让我们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以前的事就不提了,多和苏二姑娘来往,爹的话你敢不听?”
郑大人许诺了苏家一大艘船的白瓷,苏青过完年把瓷器运到福建去了,同样是做瓷器买卖的,这里面还有他们李家什么事啊。
李大小姐半响回过神来,“不听爹的话,爹那里倒没什么,只是娘那里不好过。”想起她娘的大脚就后怕,一鞋底拍过来,脸上立马就留下鞋耙子印。
李二小姐在一边催促,“别说了,快喝茶。”
李大小姐捏着鼻子喝茶,“妈呀,这什么茶啊,这么苦。”实在没忍住,叫出声来。
茶棚里其余喝茶的人鄙夷的眼神抬头看,吃不了苦的小姑娘,喝个茶大惊小怪。
苏玥也知道李家两位小姐来了,鬼鬼祟祟地坐在喝茶的人群中,来者都是客,苏玥便没有理会,一口一口地吃着烧饼,听着外地来的商人讲述着最新的消息。
别看这座小小的茶棚不起眼,但四面八方进城的人,总能第一时间把最新的消息带到这里。
茶棚里一半的人不是真正来喝茶的,是来听消息的。
“不知道这次的状元郎会花落谁家。”
“江南多才俊,这次的状元郎说不定又是出自苏浙一带。”
迁都这种天下大事维持了一定的热度,散去,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更关心的是今年的春闱,多少寒门庶族子弟为之奋斗,为的就是直上青云,入仕为官。
一位从南都来的商人摇了摇头,哈哈大笑,“你们都猜错了,今年的状元郎可是出自你们广州府。”
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神情懵懵懂懂的。
前世广州府也没出过状元啊,这位商人是不是搞错了。
吃着烧饼的苏玥,囫囵吞下一大口烧饼,噎得不行,连忙招手让红蕉拿水来。
“二小姐,你慢点吃,慢点喝。”红蕉端了碗水过来。
苏玥喝了口水,把如哽在喉的烧饼咽了下去,潮红的脸色好了许多。
……
金陵秦淮河边人流川流不息,车辆行走缓慢。
马车里的人抱怨,“干嘛要坐车来,人多车多的,慢得很。”
车里的人笑起来,“十七包了一辆马车请我们坐,盛情难却。”
坐在马车前面,充当车夫的十七扬起手中的马鞭,没有打在马上,落在了半空中。
这些进京参加春闱的读书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很快就打成一片,再加上彼此有心结交,一段时间下来,竟成为恍若多年的好友。
拥挤的马车里坐着一位头扎方巾身穿素袍的少年,一言不发地,显得很不合群。
“大春兄,别再担心了,你学问这么好,肯定能进的,你这么闷闷不乐的,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跳秦淮河去。”唐孟洲笑着拍了拍人的肩膀。
同一个村一起来的吴桐也看出了吴大春的紧张,“别想了,考都考了,马上就出成绩了。”
吴大春苦笑,眼神迷茫,出身寒门让他很小就学会了自立独立,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其他学子那么骄纵肆意。
这次春闱过后,大家也不会再有来往,他们中有的人或者入仕为官,有的人或者继续留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