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苏力猛地点头,他的中原话咬字十分生硬,“谢……谢,鹅……子道了……”
抱着一摞小铜锅路过的月杏儿正巧听见这一句,嫌弃嘟囔了一句,“舌头都捋不直还瞎嘚啵,不如当哑巴。”
如苏力看见她动嘴,但听不懂,扭头不解的看向云奕,“她,苏森么?”
云奕满眼疼爱,“她说你不说话真讨人喜欢。”
如苏力腿上的鞭痕还隐隐作痛,半信半疑,“泥们中原银,洗欢的东西,针独特。”
云奕笑笑不说话。
如苏力也不知道有多饿,看见肉两眼放光,捧着碗埋头苦吃一个音都不吭。
“还真把自己当哑巴了……”月杏儿臭着脸看他大吃特吃,桌上的肉菜唰唰唰下去一半,看稀罕的看了半天,没再说什么放下筷子又切了几大盘羊肉过来,放下盘子的动静也不算轻。
云奕失笑,月杏儿嘴上脸上说着嫌弃,但心里想的单纯,留在三合楼的都是自己人,自己能欺负,但别人不行,不能让自己人受了苦,护崽子护的跟晏子初他们一模一样的。
饭后晏子初还没回来,云奕等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怕不是回晏家庄了,去他屋里留了张字条,写的时候想了想,忍不住笑,在最后面又添了一句,放心,不是离北来抢伦珠的。
想到晏子初见了这字条恼羞成怒的样子,云奕愉悦的吹了吹墨痕,和韦羿送来的扇子一并放在桌上。
晏家家主什么都好,就是嘴硬脸皮薄,当了好人还不好意思说。
她出了三合楼门,被太阳晒的眯了眯眼,瞅见街头有画糖画的,走过去凑热闹让摊主给画个糖兔子。
拿着糖兔子转了个弯,迎面撞上正当值的凌肖,云奕脚步没慢,一口咬掉兔子一只耳朵,神色自然对他稍一颔首,拐了个弯同他错身过去。
凌肖眼底压着浓浓的疲倦,脸色比平时白了三分,看向云奕的目光灼灼,包含了太多的意味,沉重又灼灼。
云奕心中生出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没有多想转弯后匆匆离去。
凌肖定定看她的背影看了许久,连身后汪习轻声唤他都没有听见。
云奕几口咬碎糖兔子吃了,捏着根光秃秃的棍快步走出巷子尽头,一抬头又遇见个熟人。
还不只一个。
她的目光顺着顾长云溜到后面云十一云十三身上,再往上看看漱玉馆的花牌,再回到顾长云身上,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
顾长云喉结微微一动,看着云奕笑得意味深长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微笑着晃了晃小木棍,“侯爷好兴致,云某自愧不如。”
她说话的香气,顾长云忍不住盯着她的唇看,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谬看,不及你闲情逸致。”
后面俩人听不懂这一来一回,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云十一犹豫问了一句,“侯爷,云姑娘,要不咱们上车再说什么兴致?”
云奕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云十一顿时汗毛倒竖,默默往后挪了一下。
云奕笑笑,对马车让了一让,“侯爷请。”
侯爷也不冷哼了,动作流畅的上了车,不忘替她拢着帘子。
云奕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也上?”
顾长云一挑眉,“不然呢?这还有其他人?”
“受宠若惊受宠若惊,”云奕也不推辞,侯爷亲自打帘子,不上车就是不懂事,安稳的上车在顾长云身边坐了。
顾长云瞥一眼她手里的木棍,“怎么拿了一路?”
云奕懒洋洋道,“带给侯爷闻个味。”
顾长云被气笑,“三合楼的打边炉,也是给侯爷闻味儿的?”
云奕故作惊讶,“侯爷鼻子真灵。”
顾长云受了她这一句,“去三合楼下馆子,你倒是会享受。”
云奕淡淡道,“漱玉馆的酒菜也好,还有美人作陪,秀色可餐,侯爷比我更会享受。”
顾长云啧了一声,“绕不过去了不是?”
云奕无辜的耸耸肩,有一搭没一搭用小木棍戳车厢壁,顾长云被她戳的心痒,索性闭上眼闭目养神。
马车拐了个弯,车厢晃了一下,顾长云感觉到云奕的腿轻轻撞了下他的,接着就听见小野鸟漫不经心的一句,“侯爷,多上点心,离北变天了。”
顾长云睁开眼,以目光无声询问。
云奕笑了下,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背,缓缓重复了一遍,“离北变天了。”
“新狼主上任,不安分,爪牙藏不住,已经往京都伸了。”
顾长云沉下声音,“新狼主?”
“如苏柴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