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往日吃酒也没有那么晚起身的,连翘对着紧闭的房门犯难,思索要不还是抛下规矩贴耳过去听上一听房中有无动静,正发愁呢,远远看见王管家来了,连忙小跑过去。
王管家看她焦急的样子,皱眉,“我们侯府的丫头万事不可急躁,连翘你……”
连翘没等他把话说完,急声道,“王管家,侯爷现在还未起身呢。”
“现在还未起身?”王管家也惊讶,将说教忘到脑后,“这都什么时辰了。”
突然房内传来几声清脆的瓷器落地声。
王管家和连翘俱是一愣,顾不上礼数小跑过去拍门,“侯爷?怎么了侯爷?侯爷你醒了吗?”
侯爷的房门一向是从内锁着的,王管家和连翘得不到应声,急得脑门冒汗。
连翘连忙去找人,刚出远门正巧碰见陆沉,连忙将方才的事告知他。
陆沉对着房门行了一礼,“侯爷,得罪了。”随后利索抽刀几下劈开房门。
看着屋内的情形,三人愣在原地。
床头专门用来摆瓷器的木架倒在地上,地上一地碎瓷片,被褥半搭在床沿,顾长云侧伏在大枕上,脸色涨红,正端详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淌着冷汗平静吩咐道,“去喊白管家来。”
白清实来给他诊了一回脉,不大相信的样子,顿了顿又诊了一回。
看这情景,一旁的王管家简直心都提到了喉咙眼,憋着一口气脸涨的通红,连翘翠云两个侍女也是握着手绞紧了帕子。
顾长云瞥他们一眼,有气无力道,“白管家,你再不说话,我这边一个管家两个小侍儿就要撅过去了。”
白清实轻笑,“侯爷什么年纪还起小儿的红疹,在下只是觉得稀奇罢了。”
顾长云皱眉,盯着白清实的眼睛问,“只是红疹?”
白清实颔首,“单看脉象,只是红疹。”
王管家长长舒出一口气。
顾长云靠在大迎枕上,轻阖上眼,“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红疹。”
“接触了什么东西,吃食不当,皮肉金贵,都能起红疹,”白清实不知想到何处,轻笑一声,“好了侯爷,事到如今就等着喝药吧。”
顾长云睁开眼看他,白清实有意略过他的目光,提笔写下一张药方先让顾长云过目,再递给王管家让他去配药,“有劳王管家了。”
王管家忙捧着药方下去了。
顾长云闭着眼,脑子里一帧一阵的画面过着,混乱而错杂。
白清实收拾药箱,“侯爷发着热呢,少动脑子。”
顾长云嗤笑一声,没说话。
白清实自顾自说,“这事是我的,歇着吧侯爷。”
沉默片刻,顾长云开口,“替我写一副因病告假的折子。”
白清实答非所问,“知道了,在下会准备好果脯给侯爷压苦的。”
顾长云彻底不理会他了。
“荆荠三钱,忍冬五钱,连翘五钱,薄荷六克,生地三钱,丹皮三钱,玄参七钱,紫草三钱,甘草两钱,青黛两钱,柴胡八钱,黄芩三钱……”
侯府库房里,来喜念药方来福抓药,抓好药连忙送去小厨房,翠云已经准备好炉子药锅等着了,连忙煎了碗药送过去。
和汤药一同送过去的还有一份藕粥一碟果脯,摆在顾长云床头的小几上。
顾长云一闻见药气就敛眉,用过粥,连翘将粥碗撤下,单留汤药和果脯在那。
药气扑鼻而来,顾长云面无表情,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用清茶压下口中的药味。
王管家接过药碗连忙退下。
屋内人去尽,顾长云盯着那碟果脯看了半晌,冷笑一声,捻起一枚放入口中。
皇上又命人送来几箱补品,白清实挑挑拣拣,将玄参和燕窝留下其余送到库房。
当夜,白清实与陆沉前去漱玉楼,并无所获。
两剂药下去热即渐退,全身红疹亦退,众人刚松下一口气,夜间顾长云又起了高热昏睡不醒,竟是比之前还要严重。
白清实望闻问切,得出的结论仍是红疹。
这就不对劲了,回去不放心的翻了一番医书,在以往的药方上多加了三钱玄参三钱竹叶,想了想又加上十钱芦根,都是些清热解毒的药材,等等,解毒?
白清实沉了脸色,取出枚细银针火上烧炙后扎上耳后红疹,轻捻,片刻后取出。
银针针尖沾了黑色。
白清实与陆沉对视一眼,果然是毒。
没告诉王管家,白清实将新方子交给王管家,云淡风轻的将一枚解毒丸也交给他,只说是清热的丸药,研在药汁里让侯爷服下。
王管家但信不疑,忙不迭的去了。
白清实回去,陆沉在屋里等他。
白清实手轻搭在陆沉肩上,轻声说,“有人往我们侯府动刀子了。”
陆沉抚上他的胳膊,沉声,“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