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然眼色一动,正要再说话,刘姑姑察觉到童太后不悦的脸色,提前说:“洛大人,太后准备去祥丙宫看望太子了,你可还有别的事?”
洛然只得暂时噤了声,看着太后一行人离开。
……
与此同时。
祥丙殿。
元若早上醒了以后,烧完全退下了,还被宫女喂着吃了几口粥。
梅氏因为他的身子,自然是没有也不准宫人们对他提半句温瑶进了慎刑司的事。
照顾元若吃完早膳,梅氏得知童太后来了,先出去了迎接,一路将童太后迎了进来,一边道:“太后且放心,太子身子已无大碍,太医也来敲过,再调养两日怕也就没事了,刚还喝了小半碗粥,精神爽利得很呢。”
童太后心中也就更宽慰,点点头:“那便好。”
梅氏想起谨世子让自己给那医女求情的事,又旁敲侧击:“那医女,太后想如何处置?若是太子无恙……”
童太后眉心微微一拧:“无恙?都已经发烧了一夜,还叫无恙?便是如今好了,那医女与昨天跟着太子的下人也脱不了责任。”
梅氏一听这话,知道太后心中还是有气,便吞下话,再不说一个字了。
待太后进殿去看望太子,梅氏暂时退到外面。
刚出天井,一个看门的宫人疾步过来:
“梅娘子,有个唤宝顺的小公公找您。”
又是宝顺?梅氏眉微微一蹙,却也只能出去应付一下,毕竟宝顺背后是梁王府世子爷。
也罢,现在就说个清楚,就说自己肯定是帮不了。
她走出殿门口,宝顺立刻过来鞠了个礼:“梅娘子,谨世子想问问温医女这边的事如何了。”
梅氏冷冷:“劳烦你转告一下世子爷,就说奴婢无能,实在没办法去为那医女求情,太子尚未痊愈,奴婢也不好告诉太子那医女的事,搅扰了太子心情。”
宝顺脸色一动:“所以梅娘子这是拒绝了么?可昨晚您应承过世子爷……”
“奴婢可从没应承过什么。”
宝顺也知道她不可能为了个无亲无故的小医女得罪太后,昨儿也无非是不想明着得罪元谨,也就不再说什么,只心平气和:“梅娘子确定不帮那医女?”
梅氏已是决定好,斩钉截铁:“奴婢是太子的乳娘,是祥丙宫的人,没有帮别人的道理。何况那医女是自己犯错,触了太后的逆鳞,与人无尤,谁都帮不了。若无别的事情,奴婢先进去了。”
宝顺见她要走,喊住:“梅娘子慢着。”
梅氏有些不耐地盯着他。
宝顺走过去,一字一顿,压低声音:“世子爷托小奴转告,梅娘子若不帮这个忙,怕是会后悔。”
梅氏目光一凝,“世子爷这是什么意思?”
宝顺走近几步,凑近她,附耳低语了一番。
梅氏脸色渐变,盯住宝顺:“怎么会,不可能……”
“可不可能,梅娘子亲自去一趟慎刑司,看看便知道了。”
……
慎刑司。
又是半天过去。
温瑶抱膝坐在里头,反正也没事儿,与同牢房的女囚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
这女囚原是后宫曹嫔殿里的贴身宫女。
曹嫔得罪了利惠妃,被利惠妃找了个大不敬的借口,让皇上给丢到冷宫去了,身边的贴身宫女也都被一一打发去了慎刑司,等待发落。
女囚啃着早上剩下来的菜饼,摇头叹气:“想当初跟着曹嫔,虽然不至于多风光,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睡泥地,啃菜饼……而且还不知道明儿还有没有菜饼吃,泥地睡呢。万一惠妃还是气不过,我们这些跟过曹嫔的怕也没好下场……不行,我得多吃点。”
温瑶忍不住:“现在后宫不是贤妃做主么?怎的惠妃也这么厉害?你家主子好歹也是个嫔位,皇上就这么听从惠妃的话~?说丢就丢到冷宫?”
女囚吃得满嘴流油,含糊地说:“哎,惠妃是武将出身,家里父兄常年镇守在北边建阳关附近的株城,常年为朝廷抵御北敌侵犯,除了丰城,株城也是抗击乌兰的主力之一,利家自然也是圣上一向器重仰仗的,对惠妃自然也就不一般。不然她进宫年资远不如贤妃,怎么会登上妃位,与贤妃平起平坐?就是圣上给利家的恩典。再加上…”
说到这里,声音压得更低了,生怕被人听见:
“再加上惠妃多年前还为皇上怀过龙嗣,虽然孕中被人毒害,那男胎生下来就死了,但,没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为这事,还是有些愧对惠妃,总怜惜她被人加害,怀胎九月,空欢喜一场,也就对她越发迁就了。想当初因她诞下死胎,都将一干太医罚的罚,贬的贬,现在顺她的心意,将咱们曹嫔赶去冷宫,又算得什么?”
温瑶托着腮帮子,听得出神。
哎,看来这皇宫果真是危机重重。稍不留神就得从云端跌下地。
并非外人想的那么锦绣繁华。
哦不,她还没到云端呢。直接就被人踩进地心了。
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进太医院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了。
或许,与三娘四郎和小团子,就那么在盘山村或者桂花巷的宅子里平平静静地相守一世,也不错。
就算不能见识不到什么富贵繁华,倒也淡泊安宁。
可现在后悔也是不中用了。
正这时,脚步声朝她这边的女牢走过来。
昨儿那狱卒走过来开锁,看温瑶一眼:
“出来。”
温瑶半喜半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