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这段日子陪吴王进出淮王府,眼看着吴王与这医女见过几次,对这医女印象还不错,便也还算客气:
“刚看望完淮王,淮王留我们家主人吃了饭再走,这会儿正在王府西边的花园一个人闲逛,等着晚膳。”
“谢谢小哥了。”宁善儿道了谢,又眸子一动,小声对那小厮提醒:“小哥,我刚刚问你的事,劳烦你别跟吴王说。”说着,掏出自己身上这段日子被安平郡主赏赐的首饰银钱,塞给了对方:“一点心意,麻烦小哥笑纳。”
小厮一愣,却还是左右一看,尽数收下,点头。
宁善儿调头就朝西边花园走去。
刚进花园,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在里面徘徊着,似在赏花。
正是吴王。
许是吴王要逛园子,怕吵闹,里头的人都提前清空了。
她眼珠子一动,一掐大腿,生生挤出两滴泪,便走到一个花墙下面,端起袖子啜泣起来。
果然,那边,正在赏花的元廷焕察觉到动静,走了过来,看见是宁善儿,不禁问:
“善儿?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宁善儿抬头看见元廷焕,再次垂下脸,用袖口挡住小脸:“……善儿没料到又惊扰到了吴王,实在对不住。”
元廷焕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脸色又是一动,将她手腕一捉,缓缓放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宁善儿羞赧地抽出手,软兮兮地说:“郡主要远嫁乌兰,因为抬爱善儿,想让善儿一起陪嫁过去。善儿自然也是愿意去侍奉郡主的,可一想着要永远离开大晋,只怕再没回来的机会,再没法孝敬爹娘,还有,再也不能看到……”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脸涨红了几分,含情脉脉地偷偷用余光看一眼面前的男人:
“…奴婢又觉得难受,实在忍不住,便找了个安静地儿,想着哭一下,心里就舒服了。没想到却又惊扰到了吴王殿下。”
元廷焕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头一动。
这小丫头,刚才话没说完,莫不是说想着再看不到自己,就难过?
这是对自己生了情意?
他府上后院虽然早有妻妾,身为皇子,也不乏逢迎讨好自己的女人,但说实话,还从没看过女人为自己哭得情真意切过。
像这样为自己流泪,舍不得自己的女人,却还是第一次遇到,作为男子,难免心里有些感动。
“吴王,善儿不打扰您,先走了。”宁善儿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他喊住,只见他微微蹙眉:
“你是良籍自由身,又不是淮王府有身契的下人,只是临时进府伺候安平的,怎么会跟她一起去乌兰?这于理不合吧。”
宁善儿哭着擦了把眼泪:“安平郡主想重用善儿,觉得善儿医术还不错,用得上,所以执意带善儿去。哪有什么于理不合,郡主的心意,就是理。就是最大的。”
“那也没道理,你又不是淮王府的奴婢,安平岂能说带就带走?若都这样,天下岂不是乱了套?”吴王见她梨花带雨,脸色有些难看,“她的心意最大?她还不至于狂妄到这个地步!”
“不妨事的,殿下,切勿因为善儿与郡主伤了和气,这样善儿罪过就更大了,”宁善儿抿抿唇,哽咽着劝道,“郡主也是因为器重善儿,才想带善儿一起去乌兰和亲,郡主待善儿有知遇之恩,让善儿一介平民有机会进淮王府,有机会与吴王相遇,善儿如今也不想丢下郡主,若郡主叫善儿去,善儿也不会拒绝。善儿也没事,只哭一哭便好了,殿下不用管善儿。”
自从那天第一次在淮王府偶遇吴王,套了近乎后,这几天,她好好调查过吴王那边的一些事儿,对吴王元廷焕有了更深的了解。
据闻吴王那个宫女出身,后来被封为美人的生母,性子极懦弱,可能是因为出身太低,自知不受皇帝宠爱,远远赶不上其他妃嫔,再加上当奴婢当惯了,一生都是愿打愿挨的软糯性子,常常被其他人欺负,便是为皇帝诞下吴王,也从未拿着这张王牌当砝码,一直由人踩踏。
吴王从小便看惯了美人母亲被妃嫔娘娘们讽刺,心中自然怜惜比较弱势软糯的女子,不喜欢太过于高调聪慧、手腕多的女子。
而她,若是直接跑来求吴王,让吴王帮自己去当和事佬,吴王说不定反而会对她心生厌恶,觉得她拿他当过河的桥梁,只是利用他帮忙。
只能迂回一点了。
反其道而行之,故意不求吴王帮忙,说不定还能让吴王心生爱怜,主动帮自己。
这话说完,她睫毛垂下,暗中捏紧粉拳。是死是活,就看吴王此刻的反应了。
半晌,果然不出她意料外,只听元廷焕开声:
“别哭了。本王会去同淮王说一声,让你不需要去乌兰陪嫁。你好端端一个良家女儿,去山高水远的北国,哪里吃得消?”
宁善儿心内的大石头彻底落地,松了口气,却又抬起小脸,泪眼汪汪地看着元廷焕:
“多谢吴王殿下好意。可……郡主会同意么?”
元廷焕一听这话,没来由更挑起怒气:“安平一向刁蛮任性,无法无天,本王身为她堂兄,也不是没听说过她的那些事迹。平时就算了,这次还想强行带走良家女子作为陪嫁,本王实在不能不管了!她不同意也得同意,本王到底是大晋九皇子,再不济事,这点小事总还是管得了的!”
宁善儿眼泪啪的一下落下,心里长舒了口气。
“你先安心回去。”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