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姜远这番胜败之论,文鸯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所以这几日我们进军的速度如此缓慢,而且一路留下营寨?”他总算明白了,原来姜维派姜远和廖化进军狄道是为了引王经出来。
姜远笑而不语,表情已经承认了这一切如文鸯所想。
次日,遭受夜袭的魏军前锋没有再来挑战,主动后退了十里地。姜远和廖化也没有趁势进军,而是留在原地多设旗鼓虚张声势。
这一整日,两军没有交战,但姜维军的主力已经顺利西渡洮水,并以一支精锐偏师奔袭枹罕。
王经在狄道城坐等战事进展,最终等来了枹罕被攻陷、前锋与敌交战不利的双重坏消息。
他立刻召集麾下的将领和幕僚们,针对汉军的动向进行磋商。
“蜀军以轻兵攻取枹罕,姜维此战莫非志在凉州?”枹罕的陷落让王经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刺史大人,蜀军占据枹罕的只是偏师,其主力尚不知在何处。”有人提醒道。
王经有些着急地问道:“斥候侦骑呢?都派出去了吗?”
“有一支敌军从临洮北上,目前正在此地与我军前锋对峙……”一名参军指着地图上狄道城南部的某个位置对王经说道,“斥候哨探至此地便返回了,我军失去了对姜维主力行踪的掌握。”
王经听完便生气了:“那我要这些斥候有何用?”
帐中的魏军诸将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刺史大人不懂军事,才能说出这样对斥候部队横加责备的话语。
斥候的侦查活动范围是要依托主力大军的,不可能脱离大军太远。如今魏军的主力都驻扎在这狄道城下,王经难道指望斥候能够侦查到临洮以南的敌情吗?
“刺史大人,敌军可能已经进入洮西地区,卑职建议通知金城、西平两郡做好防备,同时应增加故关的守军以确保我军和凉州之间的联系。”
“有什么根据吗?”王经问道。
提议的那名将领微微一愣,心想蜀军此时已经攻占枹罕,雍州军与凉州军之间明显存在被分割的可能,加强故关的防备是理所当然的,王经岂能问自己有什么根据?
尽管心中惊诧,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襄武平静未见敌情,且征西将军正在来援途中,姜维必不敢向东。若卑职是姜维,此时一定西渡洮水攻取故关,以断我军与凉州互相援救的通道。”
王经若有所思,这位将领所说的话他大半没有听懂,但却听懂了陈泰正在赶来增援的途中,这可给他提了一个醒——如果等雍凉都督、征西将军陈泰赶到再击破蜀军,那么功劳就跟他王经没什么关系了。
一想到自己手握重兵却在蜀军来犯时坐守坚城任其驰骋,王经便觉得羞愧难忍,他立刻给麾下众将布置了进军的命令:“全军南进,三日之内,务必把姜维派来狄道的那支偏师击溃!”
先前那名提出增兵故关的魏将见王经似乎忽略了自己的建议,心中不安之下硬着头皮想要再劝谏一次,但王经却已经下令解散,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各自回军中准备进攻了。
狄道城下的五万魏军主力离开了他们耗费数月修建的坚固鹿砦营垒,浩浩荡荡向南开进。
姜远和廖化两军按照姜维战前的嘱咐,并不与敌军硬碰硬交战。两人率军故意在交锋时主动败退,沿途丢下一些预先准备好的旗帜和残次的衣甲军械,逐次退往之前沿途留下的营寨。
由于魏军的追击甚是凶狠,姜远亲自统领狼池的第一校断后。
这一次接连的败退虽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但为了保密,主帅姜维的具体用意并没有传达给全军的兵将,所以姜远此时也感觉到部下们在连番的后退中有些士气消沉。
王经部下的魏军攻势也十分猛烈,步军和骑军配合相当娴熟,不但能从正面发起多波次的连续冲锋,还经常派遣骑兵尝试侧翼的迂回和骚扰。
强大的压力让姜远和狼池也不得不拿出十分真本事进行战斗,此时无论他们愿不愿意,在魏军的攻势下都必须保持撤退的态势,一旦步伐稍慢就有陷入敌军重兵合围的危险。
在不知第几次打退追袭而来的魏军前锋之后,姜远率领疲惫不堪的无当飞军第一校退入他们进军时设下的第二座营寨,把断后的任务交给了前来接替的廖化军。
撤退回营之后,姜远和狼池亲自将受伤的士兵送去医救,在伤病聚集的辎重营内,他听到最多的问题是“将军,我们的大军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反击”。
士卒们对于这几日的败退都心怀怨气,因为迟迟见不到友军的配合,仿佛是他们以一己之力对抗数倍的敌军。
“统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士气会一蹶不振。”狼池对姜远担忧地说道。
“我知道,但我们现在也只能忍耐。”姜远说道,“这几日你跟着我一起在后面抵挡魏军,应该也能感觉到他们的战力不俗,斗志也很高昂。”
狼池咬牙道:“虽是如此,无当飞军也敢和他们一战!若是放手一搏,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那你就错了。”姜远摇头,“敌军锐气正盛,此时我们应该避免与之交锋。”
“那要避到何时?我们都已经快要退回十天前出发的地方了。”狼池有些着急,心想本军奉命向狄道城挺进,结果不但没有取胜反而被魏军一路追着退了回来,这也太丢脸了。
姜远淡淡一笑:“退到何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