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月光,又清又冷,照在这被东京人视为鬼魅游荡之所的白日街上。
往日里阴冷寂静的白日街在这段日子里有了些变化,多了些人声。
只不过这人声并不是什么“喝估衣”来贩卖商品,而是东京人最近才听说的一些词汇。
“叫地主!”
“我抢!”
“飞机!”
“我炸!”
“对三!”
“要不起!”
“......”
白日阁内,悬挂着的灯笼伴着吹进阁内的秋风幽幽晃荡。
灯笼下是三个盘膝而坐的人。
“快点吧,我等的花儿都谢了。”身披一袭山海绣锦袍的方青对着身旁呲着牙的老俞催促着。
“方朝奉,等等,等等。”老俞握着牌,脸都皱在了一起,深秋天,额头上渗出了几滴汗来。
自从方青定下规矩,每晚输得最多之人要请早饭之后,老俞打牌都攥得紧紧的,出个牌不想个一会是不可能的。
“行了,你个臭地主,死定了,赶紧出牌!”裸露着胸毛的孙三推了推攥着牌的老俞。
这次牌局,老俞乃是地主。
“顺子!”在催促下的老俞呲着门牙,鼠眼一瞪,打出了顺子。
刚好撞到了方青的枪口下。
“管上!”
方青把老俞压死后,老俞顿时面如死灰,这么多天的斗地主打下来,他知道此局已经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在方青和孙三的熟练配合下,老俞很快就败下阵来。
“不行啊,老俞,这才刚开始就连输三局,这样下去太阳升起又是你请客了。”方青拍了拍老俞的肩膀。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牌,孙三和老俞都有长足的进步,但很显然,老俞的进步不如孙三,这也导致了老俞请客的次数比较多。
敞着胸襟的孙三也正打算调侃调侃自己这个老友,却发现有个影子照了过来。
什么情况?明明没听到脚步声啊。
孙三一扭头差点没吓个半死。
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死人脸就几乎贴在他脑袋旁。
本来白日阁内就一盏灯笼很是晦暗了,再见到这么一张脸,不被吓死才有鬼。
“柴、柴爷。”孙三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膛,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这张死人脸,正是白日阁的门子,老柴的脸。
方青抬眼朝着老柴瞧去,灯笼光照下的老柴,凸颧骨,薄嘴唇,惨白色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身子又长又细,活像是一个长腿鹭鸶。
“柴爷,有何事么?”
方青在白日阁当了不少日子的朝奉了,跟这老柴说过的话并不多。
倒不是他记恨老柴当日踹他之仇,而是这老柴不仅长着一张死人脸,人也跟死人没太多差别,基本就是一直躺在门口的胡床之上。
一动不动。
“你,让开。”老柴并没有看向孙三和方青,然是径直向着獐头鼠目的老俞开口。
“我?柴爷?”老俞慌张地指了指自己的脸,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地方惹到了柴爷,这可把老俞吓得不清。
“柴爷,小的,小的做错了什么,还请柴爷你直说。”盘膝坐在地板上的老俞赶忙站了起来,向着老柴躬着腰。
死人脸的老柴,并没有搭理老俞,只是用身子挤开了老俞,自己盘腿坐了下来,用干枯细长的手指指了指孙三,说了两个字。
“发牌。”
“好,好嘞,柴爷。”孙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柴这意思是要跟他们一起打牌,麻利地理着地上散乱的叶子戏。
“这副叶子戏不行,用我这副。”孙三刚整了一半,老柴就从衣衫里掏出一副叶子戏甩给了孙三。
“柴爷,这,这有什么不同么?”孙三纳闷地挠了挠头,拿起老柴的那副叶子戏瞧了一眼。
好家伙。
还真是不一样。
之前他们玩的是孙三拿来的叶子戏,叶子背面均采录古代善饮或嗜酒者,每张叶子用一首五言绝句概括掌故。
以往鬼市子打叶子戏多是输者罚酒,罚酒法就照着叶子戏背面的罚酒法。
而柴爷给的这副牌呢,叶子背面均是衣不掩体的妩媚女子。
尺度这么大?
孙三震惊于老柴的老当益壮,又不敢声张,只是默默地发了牌,
发完牌后,老柴把叶子戏握在手中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说道。
“叫地主。”
这么装杯?
方青的好胜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掸了掸手上的牌。
“抢地主。”
孙三可没有眼前二位这排场,还是拿着牌看了眼。
这牌真臭啊。
“不抢。”
“我抢。”孙三不抢的话刚说罢,老柴就开口了,自在地伸着细长手指将属于地主的牌收了起来,这才看起了牌。
可见,老柴在耳濡目染之下还是对这“斗地主”的规则一清二楚的。
五局牌局下来。
老柴赢三负二。
对一个刚玩起“斗地主”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战绩,毕竟方青是老手,而孙三也玩了一阵子了。
可以说老柴的牌风很横,与他平日里半死不活、一言不发的形象很是违和。
脾气很冲,你拿张10压他4他可能就来气,直接拿炸弹炸你。
关键你们还都是一伙的。
又一次发牌,方青当上了地主,攥着一把牌算计着还剩下多少牌,自己出三带一稳妥不稳妥时,有人进了白日阁。
来人径直走到方青身旁戳了戳方青的胳膊。
“打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