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开国到永乐十六年,不过五十年,朱元璋是个文盲,在骨子里他是排斥文人的。很多文人都被他嘲弄鞭笞过,他的儿子里没有什么太傅耳提面命,谆谆教诲他的儿子们君臣之礼、朝廷体制,顶多请个教书先生教他们读读书、写写字。
燕王朱棣也是常年征战,文化不高,甚至用口语下圣旨,对儿子疏于管教,等靖难之后,儿子已经长大了。朱高燧嚣张跋扈以前是出了名的,虽然这两年有所收敛。
为了在北平修建赵王府,他是死乞白赖,百官上言阻止也就罢了。赵亨道和董子庄还劝诫他,什么东西,在赵王眼里,他爹就是他爹,皇帝那是对外人的称呼,家就是国,国就是家,发起脾气来哪管你是不是皇帝派来的,照样一顿打。
这时,陈远远远望见,穿着大红官袍的两位官员,一个瘸着腿,一个脸上顶着大红五指山,气愤难当。董子庄拱手朝天,昂起脖子朝里面道:“我董子庄七十有余,今日赵王的赏赐,没齿难忘,下官定然向皇上感谢。”
挨打了就是挨打,告状就是告状,董子庄还说的云里雾里,就听屋里朱高燧怒道:“快去,快去,你们一个个都去告诉老爷子,说本王不务正业,残暴不良,让他把本王这个赵王撤了得了。”
赵亨道和董子业都是年近古稀,头发须白,被气得差点直接晕死,仰天长叹,气呼呼朝宫中奔去。
陈远和袁彬走近,就听到里面朱高燧怒气未消:“谁在外面鬼鬼祟祟,快滚进来。”
家仆低声道:“两位稍等片刻,咱去禀报王爷。”
片刻功夫,里面碗筷又遭殃,碎成一地儿,朱高燧怒道:“滚蛋,来了就带进来,哪来那许多混账规矩。”
家仆连滚带爬地跑出来,高声道:“王爷传见!”随即凑到袁彬跟前,压低嗓音嘱咐道:“王爷正在气头上,两位小心说话。”
袁斌和陈远点头,举步朝里面走去。
一进去,袁彬就带着陈远跪倒:“锦衣卫百户袁彬(小民陈远),见过王爷。”
诸王体制降天子一等,对臣子们仍然属于君臣之礼,就算是当朝一品,见了王爷也得行跪拜礼,袁彬和陈远岂能例外。
朱高燧不耐烦地道:“免了免了,起来说话。”
袁彬和陈远挺身站起来,暗中打量,朱高燧今日穿着宽松的灰色燕居常服,带子松松地系着,袖子高高挽起,显然刚才“操练”了一番,什么桌椅什么碗筷菜肴遍地都是。
“本王不曾传见,袁百户来有何事?”
袁彬道:“回禀王爷,江宁陈远求见王爷,希望替王爷解忧。”
“哦?”朱高燧多看了陈远几眼,将信将疑。
陈远不拐弯抹角,道:“小民听闻王爷为王府修建一事,朝廷不肯拨银子,特来向王爷解忧。”
朱高燧刚才大发脾气,为的就是这事,听陈远提起,来了兴趣。
“小民愿意替王爷做个说客,说服太孙殿下出面奏请圣上,有太孙殿下出面,许多大臣自然无话可说。”
朱高燧眼睛一亮,随即又皱眉,嗤笑:“你是不知道,我那大侄子,巴不得我远远离开京城,他父亲好稳坐太子呢。”
陈远用肯定的语气:“小民愿替王爷走一趟。”
朱高燧被打动,同时思考,如果朱瞻基同意说话,还真有可能户部拨款。要是游说失败了,自己也没有损失什么。遂道:“好,本王就等你消息。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赏赐。”
“小民的二舅哥董明况还关在南京府大狱,小民希望王爷能够赦免他。”
朱高燧笑道:“一个人的死活,本王还是能够做主的,准了。”
陈远喜道:“多谢王爷。”这面子功夫要做主,能赦免董明况,不“喜”就露出破绽了。随即又道,“小民想向王爷要个人。”
朱高燧好奇:“谁?”
“郭昆。”
朱高燧更加好奇,同时皱眉。
“王爷,说服太孙殿下,小民不能空手而去。目前太孙殿下担心的,就是怕王爷您继续用郭昆做文章。”
朱高燧皱眉就是这个原因,郭昆招供的理由还是站不住脚,他自己知道,这件事,老爷子罚了李时勉俸禄,贬谪了杨石,这个案件功不可没。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他才想暗中处理了郭昆,让朱瞻基继续提心吊胆。
杨石被贬谪的事陈远不知道,袁彬是知道的,他补充道:“如今李时勉俸禄,贬谪了杨石,王爷的目的已经达到,在锦衣卫诏狱郭昆都没露出破绽,想必南京府更无法审出来,索性送与太孙,让他欠个人情,说不定陈相公还真说服太孙替王爷说话。”
袁彬的话让朱高燧茅塞顿开,再无顾忌,道:“好,准了。”
“老爷子今天去鸡鸣寺了,我那大侄子肯定也在,你去鸡鸣寺找他吧。”朱高燧一边说一边掏出令牌给陈远。
朱高燧被本府修缮的事焦头烂额,多少天睡不好,陈远的建议,让他急不可耐了。
“是,王爷。”陈远拱手回答。
出了王府,袁彬道:“陈兄,我只能到此了,剩下的,交给陈兄了。”
陈远感激道:“多谢袁兄帮忙,改日,我请客。”
袁彬先是一愣,随即像看“铁公鸡”一样,转而大笑:“好,我一定到。”
陈远来到鸡鸣寺,上山的阶梯已经重兵把守,不对外开放。他掏出令牌,卫兵检验了,才放他进去。
鸡鸣寺位于鸡鸣山东麓,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