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出了太子宫,小丫头春花一直就在原地盼望。本来就常年营养不良,又瘦又黑,还半天不吃东西,嘴唇都抿干涩了,看来自己给她钱,叫她去买吃的,她根本没有去。
她彷徨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像又被人抛下了一样,双目无神。
直到陈远出现,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陈远又是心疼又是责备道:“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面馆,我不是让你去吃东西等我么。”
春花小手戳自己的鼻子,啜泣:“我还以为少爷不要我了。”
自从陈远他们抓捕了石州酷吏之后,石州就把他和邝埜敬如神明,樊忠和春花的父母都是被石州酷吏盘剥而死,把陈远当成了再生父母,非要跟陈远进京。
樊忠还有孟四叔他们要照顾,村里需要他,被陈远留下了。春花无依无靠,陈远才答应带她走。
就是称呼很头疼,叫她喊自己哥哥,她就是不听,非要喊什么少爷。
我一个种田的,像什么少爷。陈远甚至威胁她不给饭吃,让她喊哥哥,别看春花小,性子却犟得很,就是不愿,逼急了就抹眼泪,最后还是陈远败下阵来。
带她入京,也有自己的私心,老娘一个人在家,总没有什么照应,自己一个男子,照料人粗心大意,在老娘眼里,还得她照顾自己呢。春花现在无亲无故,去陪伴老娘也不错。
“好了,我不是说过,不会丢下你么?走,我带你吃面去,前面有家面馆不错。不过有个条件,不要叫我少爷。”
“为啥?”
“那个面馆摊主最恨少爷称呼的人,你叫少爷我们就没得吃了。”
春花眨眨小眼睛,很疑惑,我们是去吃东西的,又不是不给钱,为什么恨少爷称呼的人。不过还是同意的点了头,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刚才以为陈远抛弃了她,心若死灰,后面见他回来才转为喜,大喜大悲之下,竟也没有想,既然摊主不喜欢少爷称呼的人,我们换一家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去他家呢。
见他同意,陈远反而露出一丝苦笑。怎么别人遇到的女子都是柔情似水,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遇到的女子,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就连这个父母都不在了的小丫头都得连哄带骗。
说起来,有些时日没见那个卖面条的女孩儿了呢。倒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而是这个略带泼辣的小姑娘,让人有些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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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杀人夜!
赵王朱高燧的府中,一切如常。宫女太监小心翼翼,神色还有几分凄凄,朱高燧不是好相处的王爷,前些日子又被朱棣关禁闭一个月,没有反思自己,更加容易暴露,动则对下人大骂。
在他看来,什么长史董子庄,就是一个家奴,就不过是打了自己的家奴,就被老爷子关了一个月,心中有气,像一个小孩想对父亲无声的反抗。
刚才赵王就因为饭菜不合口,又大发雷霆,还是管家高以正熟悉他,不知道说了什么,才让他老实的去安歇,让仆从躲过一劫。
王府,总是有假山、阁楼、亭台。还种植常青树,作为点缀,人们到里面,心旷神怡。
此刻,一条黑影蹲在院子里的一颗歪脖子树上,被树枝完全遮掩住。
他一双眼睛盯着夜色里,就像是在寻找猎物一样。
侍卫、宫女、太监行走匆匆,完全没有注意有双眼睛盯住他们。
突然,黑影从树上跳下来,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两个侍卫身边闪过,眼神毫无波澜,刀光闪处,鲜血喷涌,侍卫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闷哼,还来不及反应,软到在地,立即有两个男子将他们拖到假山背后。
黑影再潜入夜色,密切注视守卫的一举一动。
只待时机成熟,就悄无声息的杀出,不一会,就有七个侍卫招了毒手。
夜色深深。
十月的深夜,有些寒凉。叫了一个夏天的鸣虫,躲在角落,发出今年最后的沙哑的歌唱。
管家高以正刚安抚好赵王,走出房门,正关上门,突然他的耳朵抖了抖,他立马惊觉,闪身进屋,关上了房门。
“你怎么又回来?”朱高煦刚躺下,十分不满。
高以正忙做出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王爷,有情况。”
黑暗中,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是刀剑相碰撞的声音。
“有刺客,有刺客——”王府的侍卫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高声喊叫,最后挨了一剑,嗓门变成了破音,估计也是活不成了。
朱高燧从床上一跃而起,他是武将,功夫不弱,见有人来刺杀,怡然不惧,从床头拔出剑,径直到了门边。
“啊。”随着两名侍卫的闷哼,刺客一脚踢开门,杀至室内。
高以正空手与进来的黑影搏斗,只见对方身材高大,剑如行云流水,招招致命。好在他功夫高深,没有让对方占到优势。
“你这样的高手,怎么做了赵王的走狗,不如归正如何?”刺客没头没脑一句话。
朱高燧大怒:“归正,归什么正?谁是正?”
刺客见拿高以正拿不下,直取一旁的朱高燧。朱高燧冷哼,受了这么久的气,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不管什么招式,就朝黑影招呼。
甫一交手,刺客就发现自己胜不了朱高燧多少,取他性命难于上青天,还有高以正不时辅助,两人联手,他毫无胜算,他的同伴有的已经被杀死,其他甲士亦已围拢过来,再恋战不去他一定会被留下,是以闪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