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有怀疑过他?”
在邱葵简明扼要地说明事件原由,将塔坨双手托付给卿尔后,却不料卿尔反问她,有没有怀疑过塔坨。
邱葵一愣。
“他是你在哪儿捡到的?捡到鳞甲的同时,也发现了他不是吗?现场没有别的族类了。”卿尔提着塔坨圆滚滚的小身子,在空中抖了两下。
吓得邱葵双手摊开,赶紧在下面接着,生怕塔坨摔下来。
“何况,他就是妖狼族,还是妖狼王,你听他亲口承认过,对吧?”卿尔又问。她纤长的手指,在塔坨鼓鼓囊囊的茶壶小肚儿上戳了戳,薄薄的指甲从肉粉色的肚皮上,一划而过。
邱葵的心脏突然咯噔一下,竟一把抢回了塔坨,她仿佛看见一把刀,开膛破肚地划了过去。
“卿、卿尔姐姐。”她讪讪一笑,感觉眼前的卿尔姐姐有点让人发怵,是因为九婴之死的原因吗?
“塔坨只是个小妖兽!您瞧,巴掌大小。这种抱一下,都会骨折的小妖兽,怎么能干的过九婴呢,对吧?听说那可是原形像山体一样雄伟庞大的妖蛇。”邱葵说道。
她的确不认为自己所见的塔坨有厮杀九婴的本事,走马灯里的那道白色残影,无论是速度还是身形,都远在塔坨之上。
她推断,的确有妖狼族入侵西莽原林,塔坨应该是随族亲而来。
“卿尔姐姐。”她抱紧塔坨,“我看要不,还是我带着塔坨吧。等他醒了,我一定第一时间让他回来找您。”
她说完,还警惕性地后退两步。
卿尔微不可见地皱眉,这丫头,敏锐。
“或许,你可以用他,引诱出其他妖狼族,这样,你便可以交差了。你想要的,也就得到了。”卿尔坐回那张蛇纹软塌,浑身软的,好似没有骨头般,与那蛇纹软塌贴合的十分密切。
邱葵暗暗打了个寒战。
“那就……更不能交给姐姐了。如此重要的筹码,自然是亲自带着,更为安心。”她小腿噔噔蹬蹬往后捣鼓着,大有破门而逃的趋势。
卿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瞧把你吓得。放心吧。你手上这大爷,在葬灵山压了一千年,眼下刚出狱,公正堂的文牒都还没普及过来,更惶恐说是苍仑崛了。只怕就是妖狼族,也并不知晓他出狱的事儿。算起来,他虽是妖狼王,却也只是曾经的妖狼王。千年之久,都不知更新换代多少次了。哪儿还有他的位置呀。”
“是、是吗?”邱葵紧紧地握着塔坨,沧海一粟,物是人非,“既如此,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看在蛇引的份上,希望姐姐不要为我们徒增烦忧。”
“那是自然。”卿尔挥挥手,“快去吧,抓紧时间。”
“是。”邱葵最后看了一下卿尔光滑洁白的皓腕,嘴角浅浅一笑,“多谢。”
呵,妖族,幻形术。
在她抱着塔坨,后,蛇皮软塌上的“卿尔”,忽地化作了男身。
他摸着自己的手腕,有些懊恼道:“大意了。”
真正的卿尔自帘后走出,洁白皓腕上的一条苍翠小蛇,正宛如一支翠绿镯子般,静静沉睡着。
“你何必戏耍于她?”卿尔不满。
“那你又何必救他?”相柳更是不满,“是你有意引诱塔坨吞下的引子?这样,便是我能让他一击必死,也不能在十二个时辰内杀了他。你知我不会以妖蛇族的前途做赌。十二个时辰后,他堂堂大妖神之躯,能恢复到何种境地,你难道不知晓?在你心里,是不是我死,也好过于他死?”
卿尔手上的翠绿小蛇突然绷直身体,仿佛一支利箭,咻地一声,飞梭至她眉心处。
“你不会死。你的野心和**,岂是死就能摆脱的。”卿尔眼睛都没眨一下,从药架上取出要准备的药材,开始有条不紊地研磨着。
那条翠绿的利箭,又蔫头巴脑地耷拉着,重新盘回卿尔的手腕,静静做一枚镯子。
“仗着宠爱,有恃无恐。”相柳无奈,软绵绵地在塌上翻了个身,“算无遗漏,好戏开张。”
“堂堂相柳先生,自然是算无遗漏。”卿尔停下手里的动作,想起那个眉眼带笑的敏锐小姑娘,“买一送一,不但没有遗漏,还有增补。”
“放心,一个人族小丫头片子,随时可以捏死。留着她,正好推动计划。”相柳打了个哈欠,眼中一抹精光被他暗暗藏下。
这西莽原林,一草一木都在他掌握之中,竟会凭空多出个小丫头片子来,有点儿意思。
卿尔石钵中的药粉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她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捣着,余光悄然瞥向软塌上仿佛没骨头一样瘫成泥状的相柳,轻轻咬了下唇。
即使九婴难缠,你也不该忽悠曾经的妖界刺头来灭了他。
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可眼下,那尊漩涡中心的神,正关闭五识,睡得天昏地暗,只要不是危及生命的事,基本都扰不醒他。
如邱葵这般,倒提着尾巴,一路狂奔,更是不可能叫醒他。
“咦……”她猛地脚步一顿,差点没刹住,“这好像不是来时的路啊!”
她并非路痴,甚至可以说在记忆路线这方面,得天独厚,但凡走过的路,几乎会自动绘制成图,存档在脑海中,永久不忘。
这蛇宫……纵然庞大离奇,也不妨碍她原路返回,怎会走着走着,就岔了路,找不到来时的蛇卵坑了?
找不到坑,就不知道是从哪儿掉下来的,不知道从哪儿掉下来,就不知道从哪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