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伊谢过族长救命之恩。”
佰伊从床上站起来,拱手作揖道谢,很是斯文,只是那脸上的褐色纹路,在离开枯井之后,变成红色纹路,像是将一张脸分裂割碎一般。
他这脸……
邱葵蹙眉,碑墓下的笼子,与佰伊脸上流动的纹路,好像啊。
“你是谢千年前的救命之恩,还是谢今日救命之恩?”
峇厘的话,将邱葵的思绪引了回来。
她看向佰伊,又看向峇厘,问道:“你们是旧相识?”
佰伊羞赧一笑,“一千七百年,彼时,我刚刚化形,宛如人族三岁稚儿,独自行走于深山老林之间,被几个猎户围合捕捉,抓去了奴隶市场贩卖。是耳鼠族长途经,认出我真身,这才以重金救下我。自那以后,我便跟在族长身边,待了十余年,才找到太岁一族。”
竟还有这样的渊源!
“那你既然回来太岁一族,怎又会出现在此地?”邱葵问。
佰伊摇摇头,“我们太岁一族,向来一甲子醒,一甲子眠。我只记得自己在太岁领域沉眠,醒来时,族胞皆已消失。我自己,则被囚于深墓之中。”
“族胞都消失了?”邱葵蹙蹙眉,这是凶多吉少,还是举家迁徙了?
“那你们太岁一族,不轮守值班吗?就这么一起醒,一起眠吗?”她又问。
峇厘解释道:“太岁一族,沉眠于百十丈深的地底下。寻常,莫说人族,便是妖族也极难发现太岁踪迹。再则,太岁在沉眠时,身子会渗入泥土,如水般,自由移动。这也是当初我在奴隶市场解救完小佰伊后,为何会花费十余年之间,才为他寻到太岁领域的原因。”
太岁领域竟然是随意移动的?还在百丈身的地底之下!
可便是这样,佰伊公子还是被抓了。
“你是被奚家人抓的吗?”邱葵问。
佰伊摇头,“不清楚,这一千多年以来,我一直都被囚禁在一个红色的鸟笼中。那鸟笼,乃我太岁一族菌丝编织,我根本无法破开结界。再则,墓地上方是一片槐树林,树根带着阴气,对我的妖灵有抑制作用。故而我一直浑浑噩噩,难得脱逃。”
“你说的地方,是不是在运称楼西南方的那片槐树林下?入口就是一个石碑。”
邱葵觉得好生奇怪,为什么她第一次面试奚家少主的地方,会是曾经囚禁佰伊的地方?
那样的地方,不应该很秘密么?
佰伊点点头,“应该就是姑娘你所说的地方,距离古井不远。”
邱葵急忙问道:“哪是谁救的你?”
“此人,姑娘见过。”佰伊道。
“你是说,那位叫奚沉的男子?他便是真正的奚家少主,对吗?”邱葵问。
佰伊点点头,“正是奚沉救了我。”
“可他既然救了你,又为什么要将你囚禁在古井……”
邱葵话还没说完,就见一直沉默不语的塔坨,突然蹿起,躲进她衣襟内。
随即渚尔和峇厘也隐藏了起来。
很快,邱葵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立即抽出砍骨刀,躲在门口。
门缝轻轻晃了晃,来人是在尝试推门。
发现门已经从里面反锁后,对方动作一愣,旋即扒着门缝,轻轻喊了声:小葵姑娘。
是安安!
“安安?”邱葵轻声问道。
“是我。”
邱葵将门拉开一条缝,看见一位大娘,系着碎花围裙,穿着一身青色的帮厨服饰,头上戴着蓝色头巾。
这是后厨里洗菜工的装扮。
“小葵姑娘。”那大娘张嘴,却是稚嫩的少女声音。
“安安?”
邱葵目露惊愕,这算是魂魄夺舍,还是易容伪装?
“我可以进来吗?”她左右看了看,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三角状的黑色东西,约莫拇指头大小,燃着一缕细细的青烟,正透过门缝,往邱葵房内飘。
“识骨香?”邱葵问。
安安显然没有料到邱葵竟然知道识骨香,一时有些呆怔。
邱葵将门打开,一把拽住安安,迅速拖入房内。
安安吓得轻呼一声,刚一站定,抬头就看见床边站立着一个面布红色血痕的男子,她犹疑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道:“佰伊公子?”
“安安姑娘。”佰伊点点头。
“佰伊公子,你、你是怎么离开的古井?还有,你怎么跟小葵姑娘在一起?”安安稍微一琢磨,便看向邱葵,“你身边的大妖怪呢?”
塔坨在她衣襟内拱了拱身,显然没有打算露面。
只有峇厘飘出砍骨刀,站在了邱葵身旁,“这位姑娘,安好。”
安安微微一愣,急忙回道:“公子安好。”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刻。安安,你这是易容吗?奇嫂子呢?也在运称楼?”邱葵问。
安安轻轻摁了摁脸上的面皮,“是的,我自小便对一些失传的江湖技艺感兴趣,易容,算是比较拿得出手的把戏。嫂子她……”
安安顿了顿,眼中闪过担忧,“嫂子不愿意我孤身犯险,我便诱她饮用了安眠的药茶,此刻,应该是在客栈午休才是。所以,我时间紧迫,一旦嫂子醒来,我担心她会直接硬闯运称楼。”
邱葵从空镯里拿出骨灰罐,忙忙塞入安安手中,“物归原主。尽快带你兄嫂离开禽夕镇。”
安安拿着骨灰罐,先是欣喜若狂,冲着邱葵连连道谢感恩,但随即,她便发现骨灰罐轻了不少。
“这个……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