峇厘:“就在这里了吗?”
塔坨:“应是如此。”
峇厘:“她倒是会选。”
塔坨:“难怪五湖四海皆无她的身影,葬身于这样的地方,也算安宁。”
峇厘:“倒也是。”
邱葵尖着耳朵听了听,从他们的话语中,不难发现他俩是在缅怀谁。
到底缅怀谁呢?
她抬起手腕,轻轻问道:“有谁死在这里?”
渚尔眨了眨眼,“喔,那可是一位冷若冰霜的倾城女妖呢。”
“谁呀?”她很是好奇。
塔坨眼眸中划过的哀伤,深深印刻在她的瞳孔中。
她从未见过塔坨露出这样黯然的神情过,对方还是一位绝美女妖。
“她是雪山之巅的地灵。”
开口回答的不是渚尔,而是塔坨。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坚硬的冰壁上,温热的指腹下,裂出一道道细微的纹路……
邱葵吓了一跳,以为塔坨是用大劲了,急忙喊道:“塔坨,裂了。”
峇厘淡淡一笑:“无妨,这是她送给塔坨最后的礼物。”
随着峇厘话音的落下,那面冰壁突然炸开无数道深深浅浅的冰裂纹,就像是漫天繁花,在顷刻间尽数绽放一般,冰心玉骨,傲然怒放,一朵朵,层层叠叠,彷如玉琢似的晶莹剔透,隐隐还散发着浅浅的清香。
她喃喃道:“这是雪莲……”
消失许久的雪莲。
天劫后,冰川不复存在,气温升高之下,很多喜严寒的植物都绝种了,雪莲便是其中之一。
邱葵突然明白过来,塔坨和峇厘的这位朋友,是怎么逝去的了。
她是雪山之巅的地灵,顺应严寒而生,就如万千破冰而出的植被一样,自然,也顺应严寒的消失,而终止了存在。
塔坨静立在那面冰墙前面,目光沉沉。
整面冰墙,冰纹渐次裂开,就像是笔尖,细细描绘出了一副栩栩如生,争相斗艳,生机勃勃的雪山之巅。
这是邱葵从未见过的景象,也是映入塔坨眼帘最后的景象。
他该有多难过。
邱葵从未见过日月争辉,四季轮转的景象,她有的,只是遗憾。
但是塔坨,见过莺歌燕语的春,见过骄阳似火的夏,见过金风送爽的秋,见过银装素裹的冬,他是在从根深蒂固的记忆中生生往外剜。
那样的感知,必定比她难受得多。
他一袭单薄的银白长衫,站立在冰墙之前,落寞,孤寂,就像正在凋零一般。
邱葵被自己这个认知吓了一跳,急忙跑前去,从身后一把环住了塔坨的腰身。
“怎么了?”他问,手指从严寒的冰面上收回,周身都透着一股子寒气。
邱葵抱得更紧了,用裹住自己的温热大氅,想要再裹住塔坨。
“这是怎么了?”塔坨举着手,有些无奈,似求助般看向峇厘。
峇厘抿住嘴角的窃笑,别过头去。
邱葵蹙着眉头,在琢磨怎么让塔坨开心起来,转移话题应该是最快捷的办法。
于是,她问道:“塔坨,你脱毛吗?”
塔坨一愣,额角抽了抽。
邱葵又道:“上次与你说过,你换毛的时候,记得给我织一件小点的披风,好吗?”
塔坨眉心突突几下,这小人渣渣莫不是因为冷,才突然跑过来抱着他?
“你冷?”他问。
邱葵抬头,将脸在塔坨僵直的背上蹭了蹭,“我是怕你冷,都快凉透了。”
塔坨额角青筋暴起,“……”
你才凉透了……
邱葵又道:“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塔坨:“什么?”
这小人渣渣转场太快,塔坨的思绪一时没有跟上。
邱葵又道:“祭奠完你的朋友,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天劫之灾与天道或许关系不大,眼下,那莫名侵入的天外来物,才是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不是么?是善是恶,总该有个论断。你说呢,大妖神?”
邱葵知晓塔坨不满天道,但百里一族的事让她察觉,天道或许依旧在庇护着他们。
塔坨转过身来,抬头,捏着邱葵的脸蛋,搓搓,叹道:“一个弹指间灰飞烟灭的小人渣渣,竟然关心起天道公正来。眼下,你不是有更重要的事吗?”
邱葵疑惑:“什么事?”
塔坨:“断头饭啊。我寻了这么个僻静的地儿,可不就是想着你的一顿断头饭。”
邱葵语塞,这厮难道不是为着祭奠挚友而来?
再说……
她环顾起四周,这里算是雪山之巅的地灵姑娘塚穴吧,要她在这里生火做饭,是不是有些大不敬?
邱葵不解地望向最靠谱的峇厘。
没想到峇厘突然抱着双臂打了个哆嗦,道:“这里好冷啊。确实应该吃点暖和的。”
邱葵神色古怪,看了看四周,又望了望头顶,默默寻了个距离雪山姑娘送给塔坨最后的礼物最远的地方,就着那白绒大氅垫在身下,盘腿坐好。
她对渚尔说道:“渚尔,麻烦你,缔个结界,莫要扰了雪山姐姐清休。”
渚尔甩了甩尾巴,一道透明的光波一闪而过。
邱葵狐疑地看看眼神飘忽的塔坨,又看看一旁不停摸着鼻子的峇厘,心里的疑惑简直满溢而出。
这两位,莫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但是他们为什么拖延时间呢?
想不透。
邱葵从空镯里拿出炭火、铜锅,开始琢磨起吃什么来。
暖和点儿的么……这冰天雪地里。
她的神识再次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