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武则天这么说,岑长倩等人更加担心了。
魏玄同直言不讳的说道,
“李敬业谋反,已经让诸王蠢蠢欲动,此时再派宗室出征,如若诸王共同举事,令大军阵前倒戈,势必会天下大乱的。”
武则天眉毛抽动,但没有说话。
武承嗣见状,知道该轮到自己上场了,于是针锋相对的回道,
“此事易尔!只要把目前资格最老的两个宗室亲王,也就是韩王李元嘉和鲁王李灵夔找个借口处置了,那么宗室内就再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谁都想不到武承嗣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但大家只是低头不语,偷偷看武则天的反应。
武则天自是波澜不惊,因为这件事武承嗣和武三思已经多次提过,甚至上过表章,但武则天一直按下未发。
而李敬业突然在扬州起事,还打着讨伐武氏,匡复李唐的旗号。
这让武承嗣和武三思这两个依靠姑姑武则天而掌权的外戚很是担忧。
武则天也猜到昨天晚上武承嗣和自己说的计策便是这件事。
武则天用眼神默许了武承嗣在殿上公开此事的请求,因为她也想用这件事来试探试探,宰相们如今都坐在哪一边。
一阵长长的沉默,就连刚才争执中发言最积极的刘祎之和韦思谦也都缄口不语,一言不发。
就在众人都感觉空气冷到冰点的时候,从进殿开始,一直闭目养神的裴炎发话了。
只见裴炎睁开双眼,转身朝武则天低头拱手,然后又微微扭动脖子,低低的斜瞪了一眼左后方的武承嗣,朗声说道,
“启禀太后,武尚书此言万万不可。”
武则天见裴炎动了,扭头看着他。
“如今新皇登基,朝廷未稳,此时若听从武尚书之言,杀韩鲁二王以绝宗室之望,恐怕会天下震动,不利于社稷安危。”
“不然!李敬业谋反于扬州,恐怕正是有诸王在背后支持怂恿,如果不早做决断,先下手控制诸王,等到贼军势大,就难以平定了。”
武承嗣直接迎了上去。
“你这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难道只要外有叛乱,就要处置亲王吗?”
“裴相焉敢妄言!”武承嗣也提高了音量,“难道有一个李敬业叛乱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多少人起兵谋反?”
武承嗣说出这句话就有些杀人诛心了。
裴炎义愤填膺,涨红着脸,依然据理力争,反对武承嗣要处置诸王的计策。
武承嗣也不依不饶,两人你来我往,争执不停。
武则天饶有兴趣的看着裴炎那张涨红着的脸和不停翻动的嘴,在心中暗暗冷笑,眼中隐隐掠过一道杀机。
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都吵的口干舌燥。
武则天也听的烦了,只言片语的翻过去,表示此事不再议了。
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勉强同意裴炎的想法。
武承嗣立刻露出一副很受委屈的样子,朝武则天跪下,眼泪都要下来了,被武则天怒吼一声,才算作罢。
然后,武则天便当着众宰相的面,宣布了她对于此次出兵评判而确定的人选。
首先,迁左金吾卫大将军李孝逸为左玉钤卫大将军,并任命其为扬州道行军大总管,领兵三十万,出征扬州。
另外,由左鹰扬卫将军李知十,左豹韬卫将军马敬臣为行军副总管,共同讨伐李敬业。
此外,武则天还给这支出征部队配备了一位监军——殿中侍御史魏元忠。
之所以这么安排,有两个重要目的:第一,让足智多谋的魏元忠弥补李孝逸在战略战术上的不足,确保平叛战争的胜利;
第二,监视李孝逸,防止他临阵倒戈,毕竟他是李唐亲王,是否能真正忠于自己还很难说,所以这层风险必须严加防范。
旨意下达,李孝逸整顿大军立刻出发,因为圣旨上写的是克日启程。
说是三十万大军,但其中只有十万人是战斗部队,另外二十万人则是负责粮草辎重的转运,安营扎寨,架桥开道等后勤事务的。
从洛阳出发,除了大总管的亲兵和京师驻扎的左玉钤卫的三万大军之外,其余七万大军将从沿线各个折冲府抽调,这是北朝以来卫府制发展的结果,也是为了节省时间,节省粮草。
十月初七,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齐聚武太初宫宣政殿入朝。
朝会上,武三思在百官面前又将人尽皆知的扬州叛乱提了一遍,武则天顺着话音询问百官,对此事有何看法。
百官知道,平叛大军已经开拔,这时候再谈及此事,无非是想听一些预祝大军凯旋,太后英明神武之类的话,但没有人愿意当第一人。
站在后面的官员们,都盯着前两排金玉带紫袍衫的宰相大官们。
武承嗣往左跨了一步,抱着象牙笏板出班奏道,
“太后威仪天下,英明神武,大军此去,定会捷报频传,早日奏凯!”
话音刚落,众官员后排的官员们也都同声附和。
武则天看着下面百官朝拜的样子,不禁面露微笑。
但当她的眼神往前排挪的时候,笑容猝然僵住了,因为她看到裴炎,已经抱着笏板走出来了。
果然,裴炎上来就是一组令人窒息的操作。
他直面武三思提出的话题,又带着对武承嗣阿谀奉承的鄙夷和不屑,朗声正色的说道,
“微臣以为,皇帝已然年长,不亲政事,故外有竖子得以为辞。若太后返政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