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天真!”
大皇子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的弟弟,不屑地笑了一声:
“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可能做什么手足情深的兄弟,我们天生就是要争夺这一切的仇敌。”
“不过平日里,你装出一副与世无争,对皇位一点意思都没有的样子,我还真的差点儿被你骗过去了——我一直以为老三才是我应该防备的人,却从没想过你居然能笑到最后!你真真是个完美的伪君子!”
夜色昏昏,虽然军中的火把足够亮,但赵明怀依旧没能看清楚大皇子脸上的神情。
他的大哥,觉得他天真,却又这样地控诉他。
赵明怀苦笑着摇摇头,在这千军万马的阵前,第一次和自己的大哥坦诚相对:
“大哥,你不是被我骗过去了,你是被我们的父皇骗过去了。我们虽然生在帝王家,可我们原本也是骨肉,我们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始作俑者是谁,大哥你难道真的不清楚?”
“他视你为长子,给了你无限的希望,最后却猜忌你,提防你。他将我当做寻常百姓家的幼子一般疼宠,最后却因为一件小事就赐死了我的母妃——你还不明白吗?父皇谁都不爱,谁都不疼,他只爱他自己。”
“是他的随心所欲让我们走到了这一步,是他将我们不当人看,随意将我们摆布!那么大哥,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要受他摆布,自相残杀吗?”
“你,你居然是这样想的?”
大皇子从来没有听自己的七弟和他说过这么多的话,他惊愕之余,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将皇位留给了你,你居然还这样怨恨他?”
“我当然恨他,从我母妃被赐死的那一天,我就开始恨他,我失去母亲的痛苦,绝不是给我一个皇位就可以消弭的,他施舍的皇位,我从不稀罕。”
赵明怀眼眸低垂,掩去了眼底的情绪,但他的眼角眉梢,还是无可抑制地流露出怨恨之色。
大皇子目瞪口呆:
“给你一个皇位都无法消弭你的怨恨,七弟你是在逗我?皇位就是江山啊,就是这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利啊,你居然不稀罕?那我为了这个位置汲汲营营这么多年,又算什么?”
“七弟,我觉得你是在嘲讽我。”大皇子最终下了这么一个定论。
而且他感到很愤怒:
“我费尽心思得不到的东西,你说你不稀罕,七弟,你这不仅仅是在嘲讽我,你这是在羞辱我。”
“所以,不管你今天晚上说多少废话,我们之间的关系都不可能有任何的改变——要么,你投降,将皇位让给,不,是还给我,要么,我们就决一死战,谁赢谁上。”
说完,大皇子“唰”地一声挥出了长剑,直指赵明怀。
长剑在火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芒,一直漫进赵明怀的眼底,他的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
如果李多多此时在这里,她就会发现,眼前的这个赵明怀,她从未见过。
夏日温柔的夜色中,年轻人满身的温和在一瞬间敛去,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眉目冷厉,刀锋如雪,刮过他身边的夏风都开始变得凛冽。
“大哥,这个皇位,我不想要,但是,我也不会给你,我会拿在我自己手里,直到真正可以掌控他的人出现。”
“可以掌控皇位的人?你是在等老三,还是老四老五老六?我告诉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们只要敢来和我争,来一个我杀一个,反正我们兄弟之间到了这个地步,多杀一个少杀一个也没区别了。”
大皇子狠厉地说道,其中的威胁之意让人遍体生寒。
赵明怀看着大皇子,眼底的冰冷终于渐渐成了失望:
“你以为我跟你废话这么多是为了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心里,是否还能容得下皇位之外的东西,我想看看若是你当了皇帝,其他的兄弟是否还能有一条生路——可惜,你掌控不了皇位,你始终都只能被它掌控。”
“你……你到底是在说什么鬼话?”
大皇子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个默默无闻的七弟还有这么心思弯弯绕的一面,而这些弯弯绕他根本就听不懂。
并且……他总有一种他七弟在拖延时间的感觉。
大皇子心底一沉,怒道:
“赵明怀,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赵明怀却不再回应他的问题,只是将手中的长刀高高扬起,高喊出声:
“我乃皇七子赵明怀,今夜奉诏回京,继承皇位,凡挡路者,杀无赦!”
“好啊,说了这么多,你不还是要回去做皇帝?我还真以为你有多么情操高尚,淡泊名利呢,既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呸!都给我杀,我还不信了,我收拾不了你!”
大皇子口不择言地怒骂一通,催马迎战上前。
两方人马在夜色中厮杀起来,原本的手足成了仇敌,原本的骨肉也再不会血脉相连。
京城,上将军林泽业听闻大皇子已经带人出京的消息,立刻挣扎着从病榻之上爬了起来,不顾自己的伤势,重披战甲,连夜带人闯入宫门,重新控制了皇城和大半个京城。
而他封锁京城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心腹下属,带人驰援雍州。
被囚禁起来的三位顾命大臣也总算是劫后余生,重获了自由。
见到林泽业的那一刻,他们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大周朝有上将军这样的忠臣良将,实乃国之大幸,国之大幸啊!”
林泽业却没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