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询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儿子会这么问他。如一个成年人一般,边喝酒边质疑着他的父亲。虽然事实上,他的儿子早已经成年,也早已经到了孤身一人入江湖的年纪。
莫询呆愣了一会儿,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莫正明观察着他的父亲,此时他的父亲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得反而让莫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没有一帮的帮主,能容忍外人这么污蔑自己是帮派,莫询向来也是如此,而眼前的平静实在是太反常了。
“一路走来,百姓在传,甚至他们传得更难听。父亲,你不需要问我是谁传出的这个消息,我只想让你毫不隐瞒得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莫询看着眼前的儿子,忽然发现他的儿子真的是一夜间长大了。他不知道白培德那边是怎么教弟子的,至少在他这边,他并不希望他的儿子被保护在江湖的黑暗面之外。有些时候有些权衡是必须做出的,在莫询看来他现在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权衡之后最好的结果,他并不畏惧将这些告诉他的亲生儿子。
也因此,莫询点了点头承认了。
“您知道,那您为何坐视不理?”莫正明难以置信得站起了身,诧异得问道。
莫询拍了拍桌子,示意莫正明坐下。“如果我告诉你,做这些事的人这么多年给漕帮带来的是他从漕帮拿走的十倍之多呢?如果没有那个人漕帮不会有如今的名誉,也不会有如今的规模,你的父亲也不能至今安安稳稳得坐在这个位子上,连你都不可能无忧无虑得在白家习武。”
“那个人是雨护法对吗?您这看得到那个人眼前给漕帮带来的,那漕帮的百年名誉呢?那些信任漕帮之人的损失呢?又怎么算。父亲,你怎么能那么糊涂。”
莫询看着眼前的莫正明,忽然有些恍惚。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老帮主,那时候老帮主也是如此,拖着病体和他把酒夜谈,千万遍得叮嘱他凡事要以漕帮的百年名誉为重,万万不能糊涂。可是撑住这个漕帮实在是太难了,内有副帮主虎视眈眈,外有江湖上名门正派处处高人一等,连漕帮赖以为生的镜湖也有水匪时常滋扰。他实在是太难了,毕竟他一开始不过是一个习过些武的书生罢了。
莫询给自己灌了几杯酒,说道:“你父亲没糊涂!我们从小把你送到外面,一来是怕你受到帮内斗争的影响,二来也是不想你看到本应受你尊重的父母在帮里活得有多艰难。总之你记住,你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漕帮好。”
莫正明不愿听这些理由,他并不喜欢他父亲的软弱和无能,因此讽刺道:“我倒是觉得你不过是保住你的帮主之位罢了,现在的漕帮帮主不仅要受制于副帮主,连一个为祸漕帮的护法也动不了了吗?”
没有一个父亲能忍受自己的儿子这么看待自己,见此时四下无人,加上酒精的影响,莫询便将自己和符杰的计划合盘脱出:“现在压在你父亲和漕帮身上的有三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莫正明试着回答道:“傅副帮主狼子野心,镜湖水匪穷凶极恶,以及多年来帮里的人并不服您。”
莫询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看来你多年来也确实关注着漕帮。如今有个机会,我可以一次性去除这三个心腹大患,你说我该不该一试试?”
莫正明诧异得脱口而出:“雨护法勾结傅副帮主的事是刻意的?”
“你连这都知道?”
莫询吃惊过后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个计策,是我第一次发现符杰勾结水匪之后进献的。你应该还记得,在你还小的时候,这镜湖的水匪并没有像如今这般猖獗。虽然也市场打劫漕帮的货物,但很少来岸上骚扰百姓。因此漕帮虽然不胜其扰,但百姓包括那些底层的帮众却不同意漕帮和那群水匪开战,他们怕一旦开打会连累他们。而这几年,因着符杰和水匪的合作关系,加上符杰特意得传播一些观点,那群水匪越来越猖獗,甚至有人直接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这一次,漕帮放出消息和镜胡水匪开打,便再也没有人提出反对了。
二来,傅本息贪心,多年来在漕帮捞了不少钱。但由于傅本息做事谨慎加上帮里很多都是他的人,这么多年了谁也动不了他。这一次,符杰特意帮我找上了傅本息,邀他一起加入到自己的计划中来。到时候,只需要将勾结水匪的事全部推给傅本息,到时候你爹在漕帮也算是能真正当家做主了。”
“三来是名望。”还没等莫询继续说话,莫正明便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解决了傅本息又解决了水匪之患,漕帮的帮众自然会将你奉若神明,您想要的威望自然也有了。”
“没错,正是如此。”这就是全部的计划,也正是因为这个计划,他才会对疯狂利用漕帮敛财的符杰容忍至此。当然,这与符杰确实有能力也有些关系。
很明显,莫正明并不认同他父亲的做法。他眼睛通红得质问道:“你们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有想过镜县的百姓吗?因为你们的刻意引导,养大了那群水匪的胃口,又害了多少的百姓?”
莫询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中,我唯一遗憾的就是这点了。但你得知道,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有所牺牲的。镜县很多人都入了漕帮,以漕运为生,没了水匪对他们都好。只是之前他们不知道,或是说知道却害怕意外,我们只能帮他们认识到水匪的可怕之处。等到时候,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