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易心里一热,回想起自己这大半年几乎没给过他好脸色,也感到有些不忍,上前安慰道:“彭松,以前咱们之间闹过一些不愉快,但是都过去了,今后大家还是好朋友。喏,厨房里那些干货调料都留给你,另外我们的棉被和冬装太沉,就不带回去了,你先帮忙保管一下,等回莫斯科时再来找你取。”
彭松紧咬嘴唇点了点头,李宝庆拍着他的肩膀道:“老胡说的对,咱们都是好朋友,将来你没事儿就去友大找我们玩。我告诉你,友大那学校可大了,肯定比玛季好玩。”
“好,我一定去。”彭松抽了两下鼻子,握住李宝庆的手道:“宝庆,在这儿只有你……和胡哥对我最好。其他人都对我爱答不理的,你们这一走,我,我就没朋友了。”说着竟然哆哆嗦嗦的哽咽了起来。
彭松心地不坏,只是为人过于抠门,平日也邋里邋遢的,又曾经在遭遇光头党时扔下卢涛和李宝庆独自逃跑,所以极不被同胞们待见。而他这些糟糕的名声主要是胡易和李宝庆传出去的,大家毕竟邻居一场,此刻即将分别,二人也暗暗替他感到难受,不知如何安慰才是。
好在于菲菲恰在此时敲门走了进来,彭松忙止住抽泣,伸出袖子在眼角蘸了蘸。于菲菲看看屋里的行李,轻声问道:“要走了?需要帮忙收拾吗?”
“不用不用。”李宝庆忙摆摆手:“过几天才走呢,我们自己慢慢收拾就行。”
“噢。”于菲菲跟他们闲聊了几句,瞥眼看到墙边那两只超大号行李箱,呆呆愣了片刻,细声细语的说道:“时间过的可真快,感觉好像刚刚坐火车来到莫斯科,转眼你们就要走了。”
彭松情绪刚平稳,于菲菲又伤感了起来。胡易手足无措道:“菲菲你别难过,我们俩是真的毕不了业,所以才只能换学校。”
于菲菲轻轻叹息一声,微笑道:“没事,我看你们收拾行李准备回国,突然也有点想家了。”
“再坚持一下嘛,等考完试你马上回国,我们在家等你,到时候咱们一起吃饭!”李宝庆傻乐着摸摸自己的脸。当初被酒瓶割破的伤口早已痊愈,但却就此留下一道显眼的疤瘌,为他又增了几分凶相。
于菲菲扁了扁嘴:“唉,我爸让我留在这里安心挑选学校办理入系手续,顺便巩固一下语言基础,等春节再回去。”
“挑学校?你不准备留在玛季吗?”
“我想去莫大,但是还要再跟家里商量一下。”于菲菲神色稍显黯然,看起来她家是在顾虑莫大高昂的学费。
“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去友大算了!”胡易脱口而出。玛季预科教育具备俄联邦认证资格,这里毕业的学生可以直接前往任意一所高校的对口专业就读。
于菲菲勉强一笑,摇头道:“我还没想好呢,听说暑期会有一些大学举办招生推介会,到时候仔细选选再决定吧。”
“噢,对,选学校嘛,肯定要慎重。”胡易摸摸耳朵,喃喃笑道:“你就安心留在这吧,反正回国也没啥意思,要不是为了办签证我才不回去呢。”
“是吗?”于菲菲瞪起眼睛盯着胡易:“你不想家吗?”
“我怎么会想家呢?”胡易不以为然的笑笑:“从来没想过。”
“为什么?”
“我……”胡易稍一停顿:“大概…我不是个恋家的人吧。”
胡易说的是实话,自从来到莫斯科之后,他的确没动过想家的念头。不过现在机票已经拿在手里,心态便跟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胡易每天睡觉前躺在床上巴巴的畅想回国后的计划安排,简直是备受煎熬。
临走前那天晚上,胡易迷迷糊糊梦见自己坐在回家的火车上,远远望见铁路边有一大片果树林。他激动的大喊一声,打开窗户跳下火车飞奔过去,像猴子一样几下便蹿到了树上。那颗树又高又粗,生的格外善解人意,树上结满各种水果,有香蕉,有葡萄,有桃子,有西瓜——甚至还有大把大把的烤羊肉串,把每根树枝都压的沉甸甸的。
胡易坐在树杈上边摘边吃,边吃边笑,笑着笑着就醒了,扭头看见枕巾被哈喇子浸湿了一大片。他吞了吞口水,想起自从吃过那个死贵死贵的西瓜之后就几乎没买过任何水果,暗笑自己一定是馋坏了。
此时的昼夜时长与一月份正好相反,刚刚凌晨四点,天色已经大亮,小鸟在窗外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胡易在床上辗转反侧,躺了许久才又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同学们大都去上课了,他和李宝庆草草吃过午饭,稍事休息便直奔机场,一路归心似箭。
从莫斯科飞到北京要七个多小时,从北京坐k字头列车回家要五个多小时。等胡易一脚踏进家门,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许久不见的儿子万里迢迢回到身边,父母打心底里高兴,拉着胡易不住端详:白了,也长肉了,不像高中时那么面黄肌瘦的,看来在莫斯科没遭罪。老两口满心喜悦,儿行千里母担忧,不管这学上的如何,只要看到儿子健康平安也就满足了。
父母精心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晚饭时听儿子畅谈国外的见闻,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话题很快转到了友大,胡易心里七上八下:虽然之前在电话里已经和父母达成重读预科的共识,但毕竟白白浪费了一年时间和几万块钱,难免有些惴惴。
没想到父亲却只是淡淡一笑:“你底子差是客观事实,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