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尔科瓦尔科酋长的心颤动了一下,凝望向远方,众人以为敌人出现了,警觉起来,但酋长告诉他们,什么也没有,是他突然起了不安,如同亲人去了不会再回来的国度。酋长预感到昌蒂科出了事,不过那是她的选择,她是一位战士,有自己的尊严和荣誉,战士能得到如此结局,都是光荣的。
皮埃尔不辞而别后一直没有回来,失踪的还有凯特。他们四处去找过了,没有他们的踪影,无论出了什么事,他们已无暇再顾及这两人的安危,现在所有的力量都应用在森林中的湖上。
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湖水依然是湖水,没有变成城市,是他们把时间计算了吗?如果鹰战士算错了时间,那么死神和“羽蛇”计算机也错了吗?只剩下一个可能——神忘了开门的时间。有日出日没、潮起潮落的存在,世间万物才会感到时间在流逝。然而如今月亮的尘埃遮蔽了天空,地面陷入了永夜,由于失去了月球的引力作用,大海河流也不再涨潮落潮,时间流逝的也消失了,万物进入了混乱与停顿的状态。长眠城中沉睡的神灵如同忘了起床的贪睡者,需要有人去唤醒。
“只有让净水湖受到阳光的照射,城门才会打开。”阿特尔科瓦尔科酋长沉重地说。
明荣夏瞬间感到这是不可能的事,“进不了长眠城,无法获得神力,怎么让阳光重回大地呢?这不是恶性循环吗?”
“是啊!得想一个办法。”酋长并不显得着急,他似乎有办法,却未下定决心。
用餐后,阿特尔科瓦尔科酋长召集大家开会,却将明荣夏和莉娜排除在了会议之处。被赶回屋中的明荣夏很纳闷,有什么事不能让他听见呢?他和莉娜起了担心,莉娜决定为他去窃听一番。
“你们最好别去,不让你们听见,自然有原因。”莉娜刚开门,占辉就站在屋外。“我可以进来吗?”他问。明荣夏同意了。
“他们派你来监视我们?”莉娜“哼”了一声。
占辉笑了,“我现在根本不是伊顿小姐的对手,他们怎么会让我来看住你们?我也是被从会议中赶出来的。”
“他们在谈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听见?”明荣夏的疑惑难除。
占辉说:“惠齐罗伯契特利,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保护您,您一定要相信这点。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您一定要记住,他们都是为了您。”
“为了我?会有事发生吗?”占辉的话已经告诉了大家,将有不可预料的大事。明荣夏害怕被蒙在鼓里,“占辉,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占辉摇了摇头,“但我知道些传说。所以有新生儿都是带着鲜血出生的,您明白了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会为此流血?有人会死?”明荣夏惊愕了。
“希望您有心理准备,有人将离开我们。”占辉低垂下了头。
“牺牲?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明荣夏站起来,想要冲出门外。
占辉拦住了他,“您不能去!不要去打扰他们。对他们来说,那是一种荣耀,您不能剥夺。我告诉您这些,是希望您理解他们的决定,别到了分别的时刻只知流泪,那样会影响他们的,也辜负了他们。”
“明……”莉娜挽住了他的胳膊。
明荣夏垂下头,咬住嘴唇。
散了会,酋长告诉他们早点休息,睡醒后,他们将进入森林。明荣夏点头,注视着他转身,直到他从视线中消失。
他哪里睡得着呢?假装睡了。他听见鹰战士的脚步去,知道他们也没睡。再后来,又听见了他们的歌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似在举行仪式,也似在庆祝,明荣夏侧着身子,泪水蜿蜒而下。
“明,你怎么了?”躺在他身旁的莉娜察觉到他在抽泣。
“我们还要付出多少代价?”明荣夏低语。
莉娜伸手碰到了他湿漉漉的脸庞。“正因为我们付出了太多,你才要更坚定地走下去。你是我们的希望,是这个世界的光明。如果你垮掉了,我们该怎么办呢?有时我也不甘心,为什么要用我们的牺牲来换取别的生物的生机?可是我们不牺牲,所有的一切都会死去,包括我们自己。走在前面的人都是伟大的,占辉说了,你要笑,这不是悲伤的事。”
“笑吗?我如何笑得起来?”明荣夏擦出眼泪。屋外遥远的歌声粗糙而幽长,却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曲子了。它不是挽歌,它是世界毁灭之后,新世界诞生之前,表明生命依旧存在着的顽强颂曲,它充满着勃勃生机、希望与未来……
来到净水湖前,湖面平静如镜,清澈透明。这是世界上最纯净的水域,干净到连细菌也无法生长。
“我们要在这举行迎神仪式。殿下,请您暂时回避一会儿。”阿特尔科瓦尔科酋长说。
明荣夏露出微笑,“好的,待会儿见。”他平静地转身,神情如同这湖水般波澜不惊。莉娜紧挽住他的手臂。在别人见不到的地方,明荣夏将莉娜的手紧紧握住。占辉跟上了他们。死神放弃了尊贵的大神姿态,向他们欠了欠身,也离开了。
“纳那华特辛,你去陪着殿下。”酋长下令。
鹰战士中最年轻的战士愣了一下,只得从命了。
没有复杂的仪式,黄金的盘子里放着把黑曜石制成的匕首。
“我是你们的首领,因此我是第一个。”阿特尔科瓦尔科酋长握住了匕首,向着湖面从容地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