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房间补了个觉,一直睡到中午才觉得精神好了不少。
午后刚过,钟云就过来了,是来送家庭作业和昨天的课堂笔记,时值深秋,她着一身白底碎花的袄裙,袖口处滚了淡淡的花边,雅致好看又保暖。
两人便在客厅里说话,说起昨日的事情。
昨天中午,江明毓难得去给她们送午饭,姚安依旧跟着,这样冷的天气,姚安妆容浓重,穿得极为清凉,中袖的连衣裙,露出雪白的两条手臂和小腿。
大约是看不过去,江明毓脱了西服外套给她披上,再转头跟钟云和江明雅两人说话:“明雅,胡三少这几天常来江家的铺子里买衣料,指明是要送到江家,这事我让伙计瞒下来了,想问问你的意思。”
胡三少,曾经跟江家来往密切,隐隐有结亲的意向,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两家又断了联系,胡三少借口去邻省看望亲戚,住了大半年才回来。
这不,一回来又打算追求江明雅,不好太过高调,便先买些衣料送去江家试探态度。
“是送到江家,又不是送给我,哥哥你问我做什么?”江明雅低下头,她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从前觉得胡三少还不错,自己应该也挺喜欢他的,可是这大半年没见他,倒也不怎么想念。
少女明眸皓齿,比从前更加端庄大方,江明毓笑了笑道:“那就不问你了,等你想回答了,跟我说一声,我再问问你。”
“哥,送过饭你就快回去吧,别让姚安姐姐等久了。”江明雅催促他。
钟云没听过胡三少,便随口问道:“胡三少是谁?”
“胡参谋长的三儿子,十八岁,之前说要出国留学,现在好像又不出国,要在圣约翰大学,谁知道呢?”江明雅无所谓道,她只是觉得如今的日子很好,没有男人的日子很好,就算要找人结婚,至少也要找像林五少对糖心那样对自己好的。
花了两三个小时做完家庭作业,悦糖心便半躺在沙发上拿了医书来看,看了一会儿她突然坐起身子来:“不对劲,不对劲。”
“我得去看看周兰!”她丢下书,匆匆出了门。
樊灵拍门的时候,隐隐约约说过周兰住处的地址,她听得清清楚楚,叫了黄包车便往那里赶过去。
果然,悦糖心到的时候,别馆里传出稀里哗啦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哇的一声,婴儿大声哭嚎。
她穿过大门,绕过园子,进到里间,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她被随意地放在冰凉的地板上,哭声源源不断。
悦糖心先把孩子抱起来,检查了一番,发现没什么问题,但是止不住哭声,没办法,只能一边抱着孩子晃着哄着,一边往厨房走过去。
厨房落了一地的碎瓷片,周兰躺在血泊里,血泊犹如一面硕大的镜子,里面映着悦糖心的惊讶,院子里有个人影飞快闪过,悦糖心也顾不上去追,先把孩子放在沙发上,又仔细检查了周兰的伤势。
她的背部扎进了不少碎瓷片,已经疼得昏过去,伤势很重!
“这怎么办啊?”悦糖心傻了,她学艺不精,手边消毒的东西也没有,贸贸然移动或者拔出碎瓷片都会要了她的命!
“先止血。”吱吱提醒道。
她理论倒是丰富,实战却是大大的不足,尤其是这样危险的情况,医术这种东西就是如此,学得越多,便有所敬畏。
从前救摇光的时候,她无知所以无畏,现在面对周兰,她知道自己只要做错一步周兰就会丧命。
“好!止血。”悦糖心用手抚着狂跳的胸口,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针。
婴儿的啼哭已经喑哑,她咬紧了牙,又拼命咬唇,以此让自己无比清醒,所以下针的手很稳,几针下去,周兰的血止住了。
“呼——”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给德国医院打了电话,随后才抱着孩子一边哄着一边观察周兰的状况。
因为她拿出了督军府的身份,所以是德国医院的医生亲自来的,见到这样的情形,那位德国医生面色一青:“她受伤多久了?”
“从我打电话到你过来,半小时了。”悦糖心看了看时间,回答他。
“没救了。”德国医生摇摇头道,“这样重的伤势,半个小时过去,没人能活下来。”
“医生,她的孩子还很小,请你救救她!”悦糖心拉着他的衣袖,将怀里的孩子给他看。
孩子才一个月,小小的,软软的,因为刚刚哭过,眼角满是泪痕,看上去格外可怜,德国医生有些不忍心,但是他的专业知识告诉他,失血过多,没救的。
“我以督军府的名义,请求您,做一切的尝试!”悦糖心语气强硬,她道:“作为一名医生,请先努力过再说有没有救!”
德国医生被她的坚决震慑住,不抱任何希望地检查过周兰的心跳、呼吸,发现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有呼吸心跳,他惊讶,再一看,周兰身上插了些银针,抬头惊异地看向悦糖心:“你用中医帮她止了血?”
“是,我还知道她不能随意挪动,一直观察着她的情况,直到你过来。”
德国医生随后便吩咐人小心翼翼地把周兰抬上了车,时时观察着她的情况,到了最近的医院,借用手术室帮她救治。
悦糖心抱着孩子等在急救室外,长椅冰凉,她的心更凉,垂下眼,看着孩子红红的小鼻头,有些感慨,若是这孩子刚生下来就没了母亲,该多可怜。
前世的她失去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