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问无果,悦冬生便道:“糖心,这事要不还是暂时按下吧,等你阿娘好了再说,不然她又要急病了。”
悦若心刚刚将情绪掩饰得很好,只有片刻的躲闪,也只看了书桌一眼,但还是被悦糖心捕捉到了,她叹了口气,道:“好吧。”
那边,悦若心正趴在高秋娘身上呜呜地哭,可怜又委屈的模样,惹人怜爱。
即便是生了病,身体极不舒适,高秋娘也没有疾言厉色,反而是极其温和耐心地,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哄着。
衣服不重要,钱也不重要,可她丢的是珍珠项链和珍珠梳篦,那都是林溪岑送的,若是他知道自己弄丢了,会很生气,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悦糖心不可能退让,她找洪宁帮忙,私下去问当铺和钱庄之类的地方。
两天的时间,高秋娘便好得差不多了,已经能站起来,悦糖心给她换了更加平稳的方子,又叮嘱要食补。
洪宁那边已有了结果,悦若心有个熟悉的当铺,她常去那里当一些东西,这次当的,正是一条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
离开杜城的日子临近,悦糖心不想再拖,便拉着悦若心单独去茶馆说话。
她坐得端方笔直,朱唇轻启,便有居高临下的气势,声线凌厉道:“我查过了,在遇到阿爹阿娘之前,你在育婴院,劣迹斑斑,常常偷别人抢别人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悦若心猛地抬头,耳后的碎发都随着动作散落开来,将她的侧脸覆盖小半,显得下颌愈发圆钝小巧。
“我想,这种事情应该让你身边所有的人知道吧?我会先在这条巷子里宣扬开来,之后还会在你就读的女子宣扬开来,如果你上了大学,那更要登报宣传,如果你读完女中便打算找人嫁了,你见一个男人我便宣扬一遍,一定让你的劣迹遍布杜城。”
从一个只会偷窃的孤儿变成了读高中的女学生,好不容易将脏污的过去隐瞒在身后,而现在悦糖心要毁掉这一切,这对于重获新生的悦若心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她恶狠狠地瞪着悦糖心,像是恶狼盯着猛虎,要把她拆吞入腹,可是触及她漫不经心的神情和旁若无人的气势,便泄了气。
这个妹妹有钱还有宁家的势力,她能说出口便能做得到。
无视她狠毒的目光,悦糖心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杯壁贴着红唇,平添几分妖冶,她的眸色乌黑似墨,仿佛不屑承载这世间的一切:“我要我的东西。”
两相对视,一个狠毒,一个淡然,但悦若心就是觉得奇异,这个妹妹的平淡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仿佛带着地域的冰寒,要拉着人不断下沉下沉。
她那样笃定自己拿了东西,还紧紧捏住了自己的命脉,悦若心明了,目前的自己是没法跟她斗的,只能无力道:“我已经卖掉了。”
“那就赎回来,不论用什么方式,时间限制在明早太阳升起之前。”悦糖心轻叹,说完又低低地笑道,“对了,我这还是看在你是他们女儿的份上,不然,我就不会在这里跟你谈话,而是在这里对你,”
“开枪。”
轻飘飘的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威胁,悦若心分明觉得冷,全身有下而上的冷,她面前的仿佛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个见惯人心、残忍嗜血的杀手。
中午的火车票,天不亮便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悦糖心裹了薄被去开门,抬眼便看见一身脏污的悦若心。
她的蓝上衣和黑长裙被撕烂,上面还有点点斑驳血迹,看上去极为狼狈,抱着自己正发抖。
悦糖心伸手。
珍珠项链和珍珠梳篦便落在她掌心,上面浮着一层浅浅的紫檀木香气,还有淡得几乎快消失的桃花香。
屋内的干净明亮和悦若心身上的混乱污浊截然相反,她渴望着里面的温暖高贵,又痛恨着自己的贫贱脏污,最后只能定定地站在门口,像个乞丐。
悦糖心抬手,对着光线看了看珍珠的色泽和尺寸,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收回手,潋滟的眼波里带了残忍的嘲弄。
悦若心以为接下来会听到她的冷嘲热讽。
可她只等到了突然关上的房门,在寂静的凌晨突兀又动听,那是来自悦糖心的漠视,彻头彻尾的漠视。
随手拿手帕把这两样东西包起来丢到箱子里,悦糖心便上了床继续睡觉。
一天后,悦糖心下了火车,再次回到久违的夏城,她无比高兴,好似头顶的阴云散去一般。
林溪岑说好来接她,临时有事没过来,反倒是来了位想不到的人物——江明毓,他着一身整齐的西装,梳了溜光的分头。
悦糖心一向觉得这个发型分外油腻,但是江明毓除外,这个发型把他的俊美放大,衬得更加儒雅,风度翩翩。
江明雅和钟云也在他身边,一见到糖心出来便满面笑意地跳起来挥手。
被她们俩这副憨憨的样子逗笑,悦糖心踩着中跟皮鞋慢慢往下走,江明毓逆着穿过拥挤的下车人流,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右手拎着,左手则是撑开一个半米多宽的空间,护着她往前行。
终于走到车子面前,江明雅紧紧抱着她:“糖心,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你想我什么呀?”悦糖心问她。
“想念和你打麻雀牌的时候,我还能赢上一两把,现在和她们打,可真是一把没赢过!”她耸着鼻子赌气的模样太过可爱,逗得几个人都笑起来。
“反正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