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是交待后事。”悦糖心摇头,师父在医术一途上天分极高,未来还会有大成就,自然是不可能出事的。
隔天便是休沐日,副官一大早便来通报:“悦小姐,五少帮您约了顾少,不过这地点定在夏花舞厅,顾少说到时候会亲自来接。”
夏花舞厅向来是晚上才热闹的地儿,顾司来接的时候大约是傍晚,她点点头应下:“知道了。”
林溪岑答应的事情已经办到,故而悦糖心也得说到做到,她去逛了江家的铺子,买了些灰蓝色的料子,又买了些素雅的料子。
韩妈亲自教她,悦糖心仔细学着,她先拿了月白色的料子练习,傍晚的时候已经初具模型,两种颜色各做了个荷包,远看是极漂亮的。
“做这个竟然这样快?”她轻舒一口气,认真地端详着手里的荷包,她的针脚不够细密,故而细看会有些粗糙,荷包是跟他的军装很相称的灰蓝色,底部缀了小小的白玉似的珠串。
“糖心啊,刚做的荷包没什么味道,可以放些花瓣进去,也可以放平安符进去。”韩妈笑意慈祥温和。
平安符得去庙里求,她最近没时间,这么想着,便小跑着出去摘了些桃花的花瓣塞到里面,做完这些,心中稍定。
悦糖心又捧了书去院子的花架底下看,春日虽然短暂,但总是晴朗的,温和拂面的风,清淡优雅的香,还有,波光粼粼的水面。
忘了是什么时候,林溪岑送来的一缸游鱼,韩妈每天照顾着,倒是养得活泼又圆润,她闲闲地用手指搅动着水面,便引得鱼儿游个不停。
天色渐渐黯淡,一辆汽车停在门外,随后副官便进来叫她:“悦小姐,顾少到了,请您上车。”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短衫配黑色长裙,标准的学生装扮,清新和简单素雅能掩盖很多东西,住在司南阁的顾司就是顾司南,并不是多难想到的事情。
她迤迤然走了出去,上了顾司的车。
顾司的头发很长,故而他梳得整齐,头比起一般人要大上不少,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浓重而清晰的五官落在那样端正的一张脸上,便似一副极传统的水墨画。
“顾少好。”她微微侧身点头问好。
顾司今天穿的是一身偏旧的长袍马褂,搭配黑色的礼帽,显得稳重又成熟,他拉近距离,道:“我还送过你怀表,也算是朋友了,叫我顾司吧。”
“顾司。”悦糖心不动声色往边上挪了挪,跟他的距离保持在一个礼貌的范围内。
车子行驶不过半小时便到了夏花舞厅,门口的大幅海报已经换了人,上面的女郎笑得甜美动人。
悦糖心这副打扮进夏花舞厅还是比较扎眼的,门口的侍者主动帮他们开门,奢靡的酒气便喷薄而出,氛围旖旎。
顾司在前,悦糖心在后,他们去的还是上次的老位置,舞厅的正中央。
柔软的沙发和精致的酒桌,台上的歌女扭动着妖娆的身躯唱歌,身后的舞女尽情舞蹈,闪烁的灯光,耳边传来的阵阵大笑,还有各种酒混合的气味,这是上流人取乐的把戏。
林溪岑办事一向稳妥,故而悦糖心以为顾司知道自己的来意,她看了几眼顾司,发现后者没有要交谈的意思,只是噙着笑意看着舞台。
她轻叹一声,便也继续安静坐着。
顾司喝了杯白兰地,这才悠悠然开了口:“耐心静等。”顾司是极有礼貌的,他身上时刻焕发着一种,虚假的活力。
那种活力像是强撑出来的,以致于他的眼神暗含淡淡的忧郁,更加深沉吸引人。
悦糖心点点头,即便是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她依旧似一株清荷,亭亭玉立,有种不与环境相融的特立独行。
唱罢两三首歌,便换了位歌女,是姚安,只看了两眼她便确定下来。
姚安的妆容化得浓重而妖冶,乍一看跟之前差了不少,她唱歌时并不随意扭动,而是站得笔直优雅,仿佛自己做的是一件极骄傲的事情。
有客人在喊:“唱一首名花动人吧。”
名花动人,说得难听一点是淫词艳曲,说得好听一点便是舞厅招牌。
姚安对客人的话置若罔闻,可她的忽视更让人恼怒,于是那位肥圆的客人站起来,指着她骂:“都来当歌女了,还装什么清高!我叫你唱什么你就得唱什么。”
姚安耐着性子,尽量神情平和道:“这位客人,我不会唱这一首,您要是想听,我让牡丹上来,帮你唱。”
“不要,我就要你唱!”肥圆胖子粗短的手指指着姚安,面上挂着邪笑。
姚安的脸色变了变,她正要发火,便有人站了出来先开口:“我不想听名花动人,就想听她刚刚唱的那首,行不行?”
站出来帮腔的,正是胡岐。
悦糖心看向顾司:“你早知道他今天会过来?”
“嗯哼。”顾司挑眉,他往后一靠,整个身子压在沙发上,右腿闲闲地搭在左腿上,一幅小事而已,不用谢我的得意神情。
确实厉害。悦糖心想道。
她移回目光,继续看那边的争端,肥圆的客人显然是不认得他的,见他穿着简单,料定指着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和小爷我争高低!”
“胡岐。”胡岐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幅居高临下的睥睨姿态。
胡岐?夏城里姓胡的实在是不多,故而有人先想到了,试探着询问:“是不是胡参谋长家的?”
“你觉得呢?”胡岐手里拿着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