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面色凝重。
“这种事,还能不自愿的吗?”江明雅疑惑道。
“督军府门第太高,全夏城的女子都想嫁进去吧,糖心有了这个身份,日后在学校会不会受排挤?在林家会不会受欺负?”钟云短短时间便考虑得如此久远。
“阿云,这是我深思熟虑的选择,你放心。”悦糖心眼眶微湿,两位好友,一个单纯,一个聪慧,都是为她着想。
林溪岑那边新送来几盆盛放的珍珠梅,摆在客厅极为漂亮,白蕊似长睫灵动,圆润的花苞似颗颗珍珠,瞧着格外喜人。
翌日清晨,悦糖心正跟爹娘一同喝粥,高秋娘犹犹豫豫地看着女儿,神情复杂,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了,悦糖心忍不住停下筷子,问道:“阿娘,你是有话想说吗?”
“糖心,我们想跟你商量件事,你祖母一个人在乡下,年纪也大了,我们打算回去照顾她。”高秋娘很不舍地看着女儿,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脱胎换骨,身上的气质都大不一样。
悦糖心手捏着衣角,昨晚她彻夜难眠在想怎么说服爹娘去别的地方,今早阿娘就主动提了,这也太凑巧了。
“阿娘,怎么这样突然?”
“你祖母病了,虽说病好了,可身体大不如前,参加完订婚宴,我们就动身回乡下。”高秋娘满脸的担心,倒不像是假的。
“阿爹,你说。”悦糖心转头看向沉默的父亲。
“是这样。”悦冬生极为木讷老实,在家里素来话少,他说完便低头吃饭。
悦糖心觉得有哪里不对,可老家来的信件就摆在那里,阿爹阿娘的说辞也找不出破绽,她只能相信,心里却存了一份疑惑和猜测,是不是林溪岑跟他们说了什么。
转眼到了订婚那天,悦家父母打扮齐整,悦糖心着一身白色旗袍,配白色高跟鞋,外罩一件流苏小衫,透气又优雅,一道去了督军府。
大厅布置得宽阔华美,悦糖心走进去,便有督军夫人身边的明凤迎上来把她请到了一边:“悦小姐,悦家先生夫人,宴会尚未开始,你们先在一边休息。”
说完,便有侍者送了红酒过来,高脚水晶杯里盛着红艳欲滴的液体,有浓浓的酒香喷薄而出,悦糖心见阿爹阿娘神情僵硬,显然是不会品酒,便也没拿,摆摆手道:“不用了。”
依次有宾客进来,悦糖心认识不少,除了林家的亲眷,大都是夏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她静坐着,不知怎的,竟有不少人频频看向这边,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女佣啊?真是不简单,见过女佣混成姨太太的,这混成正头妻子,还能举办这样大一场订婚宴,真是头一次见到。”
“谁说不是呢,我看着那模样,便知道是个狐媚子,我家,是万万不能娶这种女人进门的。”
......
说是窃窃私语,其实声音不大不小,阿爹阿娘听了个全,高秋娘便有些手足无措,她的身份低微连带着女儿都要遭人议论。
“糖心,要不我们回去吧。”高秋娘面上满是愧疚,好似她连累了糖心。
“不回去,阿娘,现在这个世道已然平等,佣人又不是以前的下人,跟在银行工厂工作的没什么区别。”悦糖心道,“能做你们的女儿,是我最幸运的事。”
她的安抚起到些作用,高秋娘安稳不少。
宴会开始,钢琴声缓缓流泻,万众瞩目之下,林溪岑便来请她跳第一支舞,他穿着白色西装,梳着溜光的分头,全场的男宾都黯然失色。
明明是形容极淡的两人,却能紧紧抓住所有人的眼球,白色和白色在绚丽的灯光下绽放出逼人的华彩。
在跳舞这方面,悦糖心学得稀松平常,最多是混在人群里不起眼的那种,可今日,两人竟出奇地契合,进退有度,交握的手温热,悦糖心隐隐能听见他的心跳,强劲有力。
一舞毕,悦糖心的呼吸平稳,抬头看到他面上真实简单的笑意,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温和和幸福,再听到周围人的称赞,她恍惚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虚假的梦境,梦里的她真的跟林溪岑成了一对。
“糖心姐?”林清蕾的声音唤醒了她。
悦糖心看过去,林清蕾那张与督军夫人董如婉颇为相像的面庞上涂抹了脂粉,显得成熟又美丽,眼底的鄙夷和不屑似乎一脉相承。
她走出舞池,对林清蕾笑得温和甜美:“清蕾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跟未来的五嫂,说说话而已。”林清蕾说着便要拉她过去坐。
林溪岑则被副官叫走,是过去偏厅见督军,“那你在这边稍等。”临走时,林溪岑温柔叮嘱。
乐声继续,便有其他人滑入舞池,开始了第二曲。
悦糖心则跟着林清蕾坐在一边,她极为热情地介绍,“那位穿白色洋装的,是我的表妹,那位穿夕颜旗袍的,是我舅母......”
倒是难得地殷勤,悦糖心可不会认为林清蕾对自己有多善意,她认真地听着,倒是说得都对,没什么问题。
又有侍者过来送酒,林清蕾随手拿了一杯,见她没动作,捂嘴低笑,略带嘲讽道:“你该不会是连品酒都不会吧?”
悦糖心便随手拿起一杯,嘴角勾起浅笑:“确实是不怎么会,你要不要教教我?”
“这个简单,轻晃便是。”林清蕾说完便认真教了一遍,倒都是对的。
悦糖心心里嘀咕,她倒是句句属实,没有骗我的意思,难道,林清蕾是得了林溪岑是意思,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