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早料到她的反应,樊灵也不恼,将碎发撩到耳后,看了看学校外,颇无所谓道:“我只负责传话,去不去你自己定。”
悦糖心便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了眼,没发觉什么异样,继续埋头吃饭。
钟云有些担心,她提醒道:“糖心,樊灵这样说话,总觉得后头还有什么算计等着你,你可得小心了。”
“我知道的。”
吃过午饭,林家便来了人,林清阁一个人来的,樊灵拉了悦糖心去学校门口见他,他头发极短,浓密黑亮,似割过的麦茬,肤色偏黄,胡须剃得很短,留下青色的胡茬,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感。
一双眼,黑得深沉,似浓得化不开的墨汁,林清阁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道:“跟我回去,给清蕾治病。”
被他吸进去的烟雾在说话的时候喷吐出来,浓浓的,像是要钻入人的四肢百骸,悦糖心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为难:“少帅,我的医术并不高明,为了六小姐好,还是请其他大夫吧。”
“我说的话,从来都是命令,不是请求。”林清阁的动作极快,掏枪、上膛、再到枪口指着她的眉心,不过几秒。
黑黢黢的枪体冰凉,从眉心一路冷到了心里。
悦糖心抬眼,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她今生头一次,被人用枪口指着。
一边的樊灵则满脸期待,悦糖心一定从没见过枪吧,被枪指着的人往往都会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悦糖心咽了口口水,这才道:“少帅,我听你的就是了。”她的一双眼圆睁着,里面写满惊惧。
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林清阁放下枪。
车子一直进到督军府里面,在洋楼门前停下,董如婉跟明凤早早等着,一见到儿子回来,董如婉便扑了上去,哭道:“儿呀,你可回来了。”
林清阁性子冷清,自小便在军营里混,难得回家,每年只有过年才会回家一趟,其他时间都在军里跟手下的军士一起,便是他这般做派,才得人心。
“母亲,你这额头是怎么了?”林清阁将母亲扶着,注意到她头上那么大一个疤,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这是个意外,不过这事不重要,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清蕾。”董如婉下意识遮掩,清风打伤自己的事说出来会影响兄弟感情的。
“六妹究竟是什么病?命都快没了?”林清阁问道,若不是在电话里听到妹妹这么严重,他也不会回来。
“随我上去吧。”董如婉擦干眼泪。
一行人跟着上了楼,林清蕾的房间里喷了香水,一进去便有浓郁的芬芳,床上的人先是见了林清阁,一下子就泪眼汪汪,委屈地喊道:“二哥!”
“清蕾,你这是怎么了?”林清阁见妹妹瘦得脱相,又看她手腕上的痕迹鲜明,极为担心。
“是”林清蕾刚要说,便看到随后进来的悦糖心,一句话噎住,脸色变得煞白,眼里迸射出浓烈的恨意,抬手指着她,“是她!二哥,是她害了我!”
“六小姐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悦糖心疑惑道。
林清阁最是护短,有枪在手,他是什么事情都敢做的,眼看着又要拔枪,被董如婉按住手,摇摇头道:“清阁,你先在外面等候,让悦糖心为清蕾把脉治病。”
房里只剩下明凤和悦糖心,董如婉则是拉着林清阁出去,她暗道儿子鲁莽。
林清阁被她拉进房里,拧眉问道:“妹妹那话是什么意思?”
女人家的弯弯绕绕,董如婉三言两语也跟他解释不清楚,只能简短道:“这悦糖心如今是过了督军面前的林家未婚妻了,你不能贸贸然动手。你只需要知道,悦糖心是我、清蕾还有清风的头号敌人。”
“既然是敌人,请她来治病做什么?”林清阁不解。
“清蕾这孩子钻进了死胡同,请了多少大夫来都没用,我听说,悦糖心这人的医术,邪性得很,让多年闭门不出的洪宁痊愈,还有几个起死回生的案例,既然有这个本事,让她治好我清蕾也算份恩情,以后能让她死得痛快一些。”董如婉大发慈悲。
“母亲,让一个人死的办法太多了。”林清阁还是打算动手,他一向是个不留后患的性子。
“你让我想想吧。”董如婉心里没底,她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谁不说一声儿女双全惹人羡慕。
现在长子林清沛不入政坛,忙着开工厂,极不稳定,三子林清风还小,已经招了督军厌恶,四子林清正刚去德国一年,还需要四五年才能回来,而今唯一能靠得住的,就是清阁了,他得顺顺利利接督军的班。
林清阁喝茶等着,看董如婉犹豫不决的样子,他便知道等母亲答应再出手是不能够了,他得自己出手,解决悦糖心,不然都对不起“活阎王”这个名声。
果然,董如婉思虑了半天,还是道:“清阁,这事你先别插手了,稳定自己在军里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母亲。”林清阁应下来。
母子俩商议过后,便去了清蕾房外等候,贴着门倒是听不到任何动静。
明凤这时候开了门,却是自己出来,把门带上,道:“悦糖心说要针灸,现在里面应该已经开始了。”
“谁同意她针灸的!”董如婉恼火道。
“小姐同意的,还把我赶了出来。”明凤道。
“胡闹!这诊脉是一回事,如何治病总要问过家属吧?悦糖心真是胆大妄为。”董如婉说着便要开门闯进去。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