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一双极为柔软的手覆在额头,林溪岑昏昏沉沉,怎么也睁不开眼,只嗅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桃花香,整颗心便安稳下来。
悦糖心裹着被子喝着姜汤,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怎么这么弱不禁风,同样是游了这么远,他倒是昏迷不醒了。
正在这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林山端着重新熬制的姜汤送进来,他见悦糖心已经喝上了,便把这一碗放在林溪岑的身边,问道:“悦小姐,你醒了,都不知道救你的人是谁就敢喝姜汤,不怕危险吗?”
“危险?人都救了,姜汤也准备好了,哪里来的危险。”悦糖心笑笑,“不过我知道是你。”
“你怎么知道?”林山疑惑道。
“我们也算是相处过些时日,你身上的气味跟这被子的气味一致。我听到有不少小孩子的声音,按照距离来算,这边应当是青帮开设的育婴堂后院,青帮加上气味,必定是你。”悦糖心说完,将剩余的姜汤一饮而尽。
“悦小姐真不一般,我从小便是育婴堂养大,青帮就是我的父母。”林山不好意思地笑笑,看她的目光里写满钦佩。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悦糖心道,细细想来,还真是很险,江岸分明触手可及,她偏偏差那么一丝,没了意识。
“悦小姐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会从顺着院子里的小池塘飘上来,刚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
“我是落入江水之中,顺着河流往下游,应当是池塘跟大江相连,这才机缘巧合到了你这里。”悦糖心这样分析。
倒是福大命大,要是顺着江水漂流,恐怕就没命了。
“这事倒是奇了,这位林五少也跟悦小姐一样凑巧,说起来算是有缘。”林山说着又看看林溪岑,想起些什么,“悦小姐和林五少,好像是,订过婚的?”
“嗯。”
“林五少和悦小姐心有灵犀,这才能找到彼此。”
悦糖心不说话了,她知道林山没什么恶意,但是这句话,她莫名地不想应答,便道:“林山小哥,我身上还湿着,你能不能帮我拿件衣裳换?”
她还穿着校服,丝绸白衬衫和裙摆湿透,林山为了避嫌也是不敢帮她换的。
“哦,对,我这就去拿。”林山匆忙出去了。
换过衣裳,悦糖心觉得浑身舒畅,见林溪岑还不醒,她又把了一次脉,确定没事才作罢,想着这事该怎么了结。
林清阁敢直接对她下手,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督军府的每个人,前世都或多或少地嘲讽她、欺负她,看样子这份恩怨,这一世也是难以善了。
一直到天色黑透,林溪岑才醒,昏黄的烛火映着灯笼上的翠竹,面前的少女背对着他,丝绸样黑亮的秀发卷着浅淡的桃花香,让他恍惚在梦中。
“小糖心?”他用手臂撑着身子半坐起来,长睫动了动,低声唤道。
“嗯。”悦糖心起身回头,她着一件橙黄色的粗布旗袍,唇色浅淡,显得有些虚弱,一双眼平静无波,面庞沉静,极为冷清的模样。
“我找回你了,是吗?”说着他就要掀开被子下床,这才发觉自己的衣服不见了,又连忙用被子遮住,面色发红。
悦糖心也背过身去,道:“你衣裳都湿了,林山帮你脱掉了,他出去买新的了,稍后就回来。”
“那你陪我说说话吧。”林溪岑重新躺下来,盖好被子。
两人商定好对策,第二天中午,林溪岑便离开育婴堂回了林家。
悦糖心落水,林溪岑也落水,青酒派人捞了大半天无果,只能去报告林督军,林督军坐镇督军府,一宿没睡,派人整夜打捞。
董如婉严令佣人注意言辞,绝不可提起半句。
天蒙蒙亮,林督军枯坐一夜,鬓生白发,脸上也有了沟壑,他细细回想这些日子对林溪岑的态度,生出后悔,这孩子一定是觉得没什么留恋,心里发凉,
吩咐下去,加派人手,继续打捞,一直到午后,才等回来林溪岑。
“溪岑,你没事?”林督军迎上去,整夜的担忧终于放下,他面庞都舒展开来。
林溪岑依旧穿着军服,衣裳却是皱了不少,面色发青,时不时咳嗽几声,坚持道:“我要见二哥,他推糖心入水,害人性命。”
“这是什么意思?”林督军捏着他的手腕问道。
“二哥,叫二哥来!”他似是发了狂,吼完便是一阵猛咳,面色更加难看。
他浑身滚烫!林督军知道,他这是落水着凉了,却心心念念着要为悦糖心报仇,这里面真的有隐情?
林溪岑平日里虽然倔强,可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林督军当下打了电话给林清阁:“清阁,你回家一趟。”
林清阁毫不惧怕,林督军最器重他,从小便把他带在身边训导,这些儿子里头,他是唯一一个可以接替督军的人。
军装衬得他英姿飒爽,林清阁步履稳健,行走之间便有压人的威严释出,一路被请到了办公室,一推门,一拳便重重地砸在他脸上。
这是督军的办公室,故而林清阁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拳,嘴角破了皮,立刻便有鲜血从嘴边流淌。
他拿手擦了擦,随口吐了口唾沫,口腔里的血腥味散去,恶狠狠地瞪着林溪岑,仿佛饿狼盯着猎物,反手还了一拳。
林溪岑自然是有所防备的,躲开了。
“副官,给我按住他!”林清阁气恼,他从小到大没被林督军以外的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