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宫外的楼宇街道之间,人人口口相传。
传闻,前日初雪刚才,一直平静祥和的大盛帝陵处却突然出现了一颗血肉模糊的肉球,引得四周不少猛禽在空中不断盘旋,吓得山里人心惊不已。
又有传闻,说那颗血肉模糊的根本就不是肉球,而是一颗被野兽啃咬至血肉模糊的人头,据说守陵人辨认了好久,这才认出来。
这颗血肉模糊的头颅的主人竟然是不日前葬身火海,却成了无头尸的张相。
守陵人在那颗人头仅剩的一片好皮上,发现了一枚血色的章印,而那枚章印上写着的大字却叫人心惊。
多少年了,关于五年前叛军入城的轻而易举有过多少的传闻。
而如今,本该随着先帝一同被大火吞噬消失的私印又再次出现了。
民间百姓多有暗中议论,恰逢今日宰相府大办丧,便个个前去凑上了热闹。
白帆高挂随风吹起,且伴着那满天地之间的雪白寒霜,不禁让过往行人都默默加快脚步,匆忙离开这阴冷之处。
被大火吞噬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熄灭的宰相府邸早已被烧得焦黑一片,风一吹便带来呛鼻的灼烧气息,仿佛将人再一次带入那一晚绝望的大火深渊之中。
穿着丧服的东芙禀病重的太皇贵妃旨意前来,此刻正站在宰相府的门口处。
素白无色的丧服帽檐阴影之下,那隐晦探究的目光冷漠无情地打量着街道上,躲在角落里正叽叽喳喳、声声不断讨论着的老鼠。
时辰已到,该启程了。
东芙看了眼即将出门的数具棺椁,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安静地看着那即将上路的数具漆黑棺椁。
白色的纸钱被高高扬起又迎风吹落,银装素裹的天地之间,透着一股令人无力挣扎的寒凉。
等长长的队伍走尽,消失在街头后,东芙这才将身上穿戴着的丧服衣帽取下,抬头仰望宰相府的门檐。
曾经被大火所吞噬的宅院,哪里还有之前的大气奢华,如今只剩下了一片漆黑无尽的废墟。
又有谁人能够想到,不过半月,曾风光无限的宰相张家一脉,就怎么没了。
东芙轻叹一声,戴上斗笠正想离开时,一道佝偻身影却拿着一支烟杆正慢悠悠地抽着旱烟。
许是感受到了东芙异样的目光,老者面慈和蔼地笑了起来,乐呵呵的模样让谁也想不到,这人居然是从宰相府里出来的。
“您是?”
“呵呵。”老者笑了两声,道:“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重要的难道不是自由自在吗?”
东芙狐疑地看着老者,眼瞧着人好生熟悉,却想了许久都没有想起来究竟是谁。
不过一会儿,忽得一阵阴风吹来,吹得满大街的纸钱都飘飘荡荡,不少前来看热闹的人们都早早离去。
东芙在宰相府门口处陪着老者站了一会儿,便见一道同样穿着深色斗篷的身影缓慢地从宰相府里走了出来。
见之,东芙朝老者点点头,道:“老人家,此处现已荒凉,还需多多保重。”
老者笑呵呵地吸了一口旱烟,悠悠地吞烟吐雾,花白眉毛下的双眼看似浑浊,实则却暗藏清明,宛若明镜。
老者没有听信东芙的话语而离去,反倒笑呵呵地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旱烟,看着东芙搀扶着那名身穿深色斗篷的身影离去。
日头高照,老者却忽地笑出了声,悠悠念叨着:“魏延妄喊谁杀我,自取灭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