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衙潮湿,加上长期不见阳光的原因,在这大冬天里更是泛着令人难以忍受的阴寒。
赫连云城在阴衙了站了一会儿,正想离开时,却突然被一道声音喊住了。
“皇姐?”
突如其来的声响有些没理由,赫连云城环视四周都没能找到喊住她的声音在何处发出。
疑惑之时,抬脚正准备离去,那声音响了起来。
“皇姐,我在你的右手边,在这里。”
那男子的声音熟悉,赫连云城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她此时此刻站着的右手边,阴衙的门口边缘处的一间整洁牢狱里,赫连玉枫正抱着腿坐在草垫上,安静地仰着头看着自己。
待看清楚人,赫连云城却忽地皱起了眉,无声地打量起了赫连玉枫所在的牢狱。
这间牢狱不大,如阴衙里的衙狱一般,只是因为位置原因,比之阴衙深处里头的衙狱要干净不少。
只是昏暗依旧,唯一的出入口只能容一人通过,近乎四面墙壁围拢的压抑,光芒通风都只能依靠那唯一的出入口。
容隐命人替白霖包扎好了,见赫连云城愣在了原地,疑惑地上前看了看,方才看见那坐在牢狱之中的五皇子。
“殿下,这是五皇子自己要求的,说是能让宫里人安心,属下已经劝过了,但是五皇子不愿,只能在阴衙里选了最干净整洁的牢狱。”
听罢,赫连云城摆了摆手,看着牢狱坐地乖巧的赫连玉枫,道:“既是他想,如他所愿就好。”
话语里的淡漠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哪怕是当真赫连玉枫的面也是如此。
容隐愣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只好点点头。
他本是以为赫连云城会劝五皇子从牢狱里出来,却不曾想还是那副冷漠样子,哪怕是当真五皇子的面也是如此。
说罢,赫连云城静静地看了眼牢狱里的赫连玉枫,微微昂首,不语便走了。
她走得干脆利落,一时间只剩下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容隐想了想,低声问道:“殿下晚上可觉得冷?要不要再加多一床被褥?”
赫连玉枫仿佛在苦思一般,看了看身后床榻上堆砌的两张被褥,又想起昨日夜里突然转凉,下一刻异常认真地朝容隐点了点头。
得了回答的容隐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起身去内务府要被褥去了。
今日的事情多少有些烦心,赫连云城难忍耳边的聒噪,早早地便洗漱更衣,熄灯上了床榻抱着那柔软的被褥想要就此沉浸在那梦乡之中。
可是,有些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直至子时,黑暗中,一道身影突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失眠的烦躁之下,柔软的被褥无声地受了好重一拳。
夜深人静,月色正浓。
赫连云城披了斗篷走到了窗边坐下,望着夜空之上的一轮皎月许久,久到手脚发凉都没有感觉。
皎月虽好,可无群星相伴,到底孤单寂寥。
不知怎么的,赫连云城仿佛回到了那一夜里。
无法挥去的嘈杂声、厮杀的狂笑声、还有那绝望的哭喊声。
她记得那一晚的风明明很轻,明明是在大雪纷飞的冬季里拂过,却比四月的春季还要温暖。
若不是大火照印着夜空,那天的夜晚一定很安静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