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殿里,焦灼的氛围加上暑气炎炎,在议和殿外值日的太监们更是一个个被暑气蒸地晕眩,可偏偏此时议和殿里却不时传来一声声的呵斥,提醒着他们,这座皇宫的主人此刻正在气头上。
议和殿里,大学士詹言玉和一众朝臣们皆跪在了殿中,各个皆低着头不语。
赫连昭“啪”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笔,气恼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朝臣们,道:“你们起来!这是要做什么,是来威胁朕吗!”
大学士詹言玉低着头朝赫连昭一拜,道:“陛下,如今南方雨季多有水灾爆发,雨水过多,山间树木缺乏之处更是容易爆发泥石流倾泻,更在两日前洪水已然将三年前修建的禹江水坝冲垮,陛下若是再不派人前往治水,只怕禹江下游百里远的三处村庄数千名村民性命攸关。”
说着,詹言玉抬起头,那双年迈的双眼看着黑着脸的赫连昭,苦心道:“此刻洪水到了禹江的分流处还有一丝喘气的机会,若是陛下能把握机会,及时派遣官员前往治水,定能救下那千余口村民的性命。”
然而,这番苦口婆心的话,赫连昭听了却轻哼了一声。
“朕如何不知道派遣官员前往治水,可是这朝廷百官之中有何人能够胜任?!治水事大,千余口绝非随意派遣官员应付即可,这些道理朕明白,不需要大学士你来教!”
面对帝王的怒火,詹言玉张了张口,年迈的双眼看着赫连湛,最终染上了满满的失望。
过了一会儿,赫连昭只觉得眼前一群大臣看着烦心,正想如何开口将人赶走时,却见詹言玉忽然朝自己行了大礼,且将自己头上的官帽摘了下来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地上。
赫连昭慌了,怒道:“詹爱卿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在逼朕吗?!”
詹言玉定定地看着赫连昭,道:“那水灾之事,想必陛下心中早有打算了,一定不会弃那上千名百姓性命不顾,微臣先伺候过三位君王,也算是三朝老臣了,现在微臣年老朝中之事想不动了也做不动了,便在此最后求一回陛下,让老臣返老归乡,安心养老。”
赫连昭看着跪着的詹言玉,脸上渐渐冷了下来,良久,忽然道:“既然詹老是这样想的,那朕岂有放人的道理。”
詹言玉听了,郑重地朝赫连昭一拜,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朝臣们疑惑不解又惊讶的目光,詹言玉留下了官帽在地上,离开了议和殿。
赫连昭的脸简直阴沉的吓人,冷冰冰的目光扫过了还跪着的朝臣们,忽然道:“怎么?你们也想要退位养老吗?”
话音刚落,一众朝臣们不约而同地朝赫连昭叩头一拜,齐齐宛若逃跑似的离开了议和殿。
看着一下子空却的大殿上安静放着的那顶正一品官帽,赫连昭便没来由的气,心中的闷气越滚越大,直到到了爆发的边缘却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来人!”
听见赫连昭的声音,一名小太监脚步快地跑了进来,却见赫连昭双眼通红脸色铁青的模样,顿时间便吓了一跳,低着头连呼吸都不由放轻了。
过了一会儿,小太监眼见着自己的汗水就要滴落在议和殿干净的地板上时,赫连昭低沉得听不出一丝感情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把这顶帽子拿出去。”
小太监宛若得到了救赎一般立刻将那官帽拿起,问道:“殿下,帽子是要收回入织染署吗?”
过了良久,小太监举着官帽迟迟等不来赫连昭发话,正想着再问一遍时,却听他低沉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