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哗啦!”
瓷片落地的声响清脆,传出了议和殿紧闭的殿门外,只是声音便可见里面的主人此刻是如何的愤怒。
穆凡低着头站在一旁,安静地受着赫连昭的怒火。
赫连昭此刻正头痛欲裂,那不甘的怒火在胸膛里不断燃烧着,烧得他心脏都在疼。
“陛下息怒。”
赫连昭看了眼低眉顺眼的穆凡,一双早已爬满了红血丝的狰狞眼里渐渐染不耐烦的颜色。
“你让朕如何息怒!她这是在拿朕的亲人和国事做要挟,朕才是大盛的君王!她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威胁朕!你让朕如何会息怒!”
穆凡低着头当即便跪在了地面上,卑微地乞求着赫连昭息怒。
“严容白是朕钦点的治水功臣,她却将前朝旧事在这个时候掀开,她这是居心何在!朕是帝王,居然连功臣的尸首的保不住,严氏一家老小更是永世不得入王都,你让朕如何息怒!”
穆凡不语,跪在地上低着头安静地受着赫连昭的怒火。
过了好一会儿,殿门外传来了小太监的通报声,说是工部尚书廖明廖大人求见。
赫连昭正在烦心之时,大手一挥便让人回去,称自己不想见。
可小太监的声音还未响起,廖明在门外跪求的声音倒是响了起来。
赫连昭脸色低沉地看着议和殿紧闭的殿门,忽然坐回了御案,低声道:“你去问问究竟是何事。”
穆凡从地上站起来,又俯了俯身,走了出去。
赫连昭阴沉着连坐着,一手把玩着手里的扳指,一双和太皇贵妃相似至极的狭长眼睛更是被那眉骨下压的阴影所遮挡着,那本还暴躁的火气被压抑着,最终落入了那无尽的黑暗的安静中。
过了一会儿,穆凡走了进来,在赫连昭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赫连昭忽然眼前一脸,一扫刚才的阴郁,大手一拜,让廖明进来。
廖明刚进来便看到了满地的瓷器碎片,而赫连昭也没有吩咐人收拾,就怎么摆着给人看,不过是由此彰显自己的帝王之怒。
见之,廖明眼中滑稽一闪而过,等走到了赫连昭面前后,却又成了一名忠君忠国的朝臣。
“陛下,微臣有要事相禀。”
赫连昭不语,把玩着手里的扳指下巴微抬好不威严。
“严容白大人一事已然闹得前朝皆知,民间百姓更多有议论,再不控制下去只怕会影响陛下您的威严。”
说着,廖明低下了头,很是恭敬的模样,倒是取悦了赫连昭。
“你接着说,该如何办。”
“微臣见识不多,但就先帝在位时前朝便多有此事发生,先帝仁厚,常体恤百姓,严容白一事不能用强手段,那倒不如用软的。”
赫连昭听了,轻笑一声,道:“软的?”
“是的,陛下。”廖明抬起头朝赫连昭恭敬一笑,道:“加官进爵,在这个世界上又谁能够拒绝得了呢,更何况严氏如今的处境堪称落魄如难民,您这般的举动,这才能告诉他们,您才是他们最大的依靠。”
听罢,赫连昭犹豫了,站了起来正想应下时,却突然想起了赫连云城的旨意,那旨意上有传国玺的印章,他根本就无权插手。
看出了赫连昭的犹豫,廖明笑了笑,道:“陛下也不必为此担忧,太上皇的旨意只是太上皇的旨意,而您的旨意才是名正言顺的,更何况严容白贪污是前朝的事情,时间是往前走的,人也是往前看的,如今严容白是货真价实的治水功臣,陛下您的嘉奖才是最大的肯定和宽容,至于以前事、以前的人,如今又有谁会记得一辈子呢。”
这一番话听得赫连昭鲜少有的愣住了,即刻便吩咐穆凡去拟旨,更是对廖明多有嘉奖,可见心头上的大石落下了后,使得一身轻松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