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得出来,这位“暴雪书生”之所以没有击败唐凤华,并不是有意耍弄,只是没有办法。
“暴雪书生”要么杀死唐凤华,要么就只能够防守。
这并不是剑法的问题,这门剑法非常严密谨慎,找不出明显缺憾。如果是马黄叶使用,一招就能败下唐凤华。
不过要他老实说来,这剑法的招式虽然不俗,却也并不出奇,只能算是中,或者中下。只是对上了漏洞百出的唐凤华,以至于显得玄妙不可言喻而已。
但如果不是“暴雪书生”对剑法的掌握死硬刻板,这门剑法也早已击败了唐凤华。
正因为“暴雪书生”没办法灵活运用剑法,所以才会要么杀、要么守,而无法败。
这人并不是个高手。马黄叶判断:难道只不过是师叔的酒友?
他之所以对宁宣饱含期待,原因有二:一来,暴雪书生是常飞的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然不可能是一般角色,二来,暴雪书生言谈之中颇有气度,足见自信。
但现在看来,这期待是落空了。
旁边的常飞也看出了这点,脸色也终于慢慢平复。
呼,宁宣的剑法虽然低劣,却终究没有以剑用刀,还是会一点的。常飞则是这样一个判断:看来他作为杀手出身,用刀作为主要武器的同时,也并不是没有练过剑。
他总算是放下了心,不用担心宁宣的身份被揭破了。
其实常飞所想的也不能说不对,宁家的某些杀人的技巧中,的确是要杀手习练百家武艺,能够用最多的方法杀人。但百家武艺太过繁杂,需要博众家之所长,属于杀手行业内卷化发展出来的技巧,宁宣这种小年轻前途无量,根本没有那个精力和时间练习这种发展前景极小的能力。
真正练习这种杀人法的,莫过于那些武功境界停滞不前、又害怕在任务中死亡的中年杀手。
他们两各有判断,其实唐凤华也有了个自己的判断。
“你竟然敢小看我!?”他的判断是这个,第不知道多少招之后,唐凤华收回一剑,却不再攻,而是喝骂一声,“你好大胆!”
“我胆子当然很大,且看看你的胆子如何。”
宁宣忽然横着举起了手中的武劫,他扬眉、轻笑,“来,斩我一剑!”
武劫还是没有出鞘。
唐凤华的脸色从涨红到青蓝,再从青蓝变成涨红,第一次涨红是累着的,第二次涨红却是怒着的。他咆哮一声,便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动作却凝固了一瞬,整个人浑身上下的所有实实在在的力量,都仿佛顷刻化为一种存在的液体,沿着两只胳膊,汇入剑中。
他眨眨眼睛,有一瞬的惊慌失措。
而剑身却震动起来,发出了一声声蜂鸣般的轻吟。
一股森然而凝滞,凌厉而野悍的意味,忽然从中散发了出来。
他们一人一剑,本开始人操控着剑,剑扞卫着人。现在却不知道是触发了怎样一个开关,竟然变得人匆忙、剑张狂,好像一切都反过来了,所有的力量都支撑着剑独立于虚空中,人不过是搭在上面的被剑所操控的傀儡。
“居然动了剑心。”马黄叶愣了一愣,“激发了剑气。”
“这柄‘堂皇’的主人在被杀死的时候,好像也是如此被碾压戏弄。”常飞刚刚才舒缓下来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它主子的真气伴随着怨念,成就了这柄宝剑的剑心,居然也一直潜藏了下来。此时被唐公子的情感一引动,却就激发出来,化作了一道攻势……黄叶,你怎么偏偏选了这柄剑!?”
马黄叶也只能苦笑,“我、我实在不知……”
他们两人一边说,一边各自一步,已准备打断这场胡闹的战斗。
其实“堂皇”之内的剑气,并不是很了不起的力量,一个濒死垂危的真气境能够留下的力量,相当于其主人的全力一击。而在这一击之后,这柄剑恐怕也要剑心破碎,沦为废品了——当然,这同样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是宁宣能不能挡住这一击。
马黄叶的判断,常飞的认知,都认为他挡不住。
他们一动作,几乎就能够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干涉其中。
但好几个一眨眼后,他们还没有动。
这并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刚刚踏出一步之后,他们两个人同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皮肤一阵刺痛,步伐也不由自主地一止然后一顿。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移转目光,从那剑气浓密强烈的“堂皇”之上,看向了旁边的宁宣。
他们以一种惊讶的目光审视着宁宣,就好像看到了一只猫猫狗狗,忽然变成了一条鳄鱼。
还是一条能自由上岸、并且跑得比豹子快的鳄鱼。
宁宣的动作则不变。
他好像根本看不到唐凤华的变化,依然维持着那个横举剑鞘的姿势。他的动作已经不是停滞,更像是凝固。似乎有一股无法动摇的力量,止住了他一切变化的趋势,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宛若是个冻住的冰块,又仿佛是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他的目光凝注前方不变,疑如在看着唐凤华,又可能在看着比唐凤华更遥远的地方。
而常飞和马黄叶却同时能够从这个动作中,感受到一种奇妙的力量。
一股充斥在宁宣全身上下的力量。
那股力量大而且震撼,强而且静谧,雄而且恢弘,壮而且沉默。
这股力量,让宁宣变得好像一个隔离于整个世界的独特存在,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