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儿”这个称呼,除了玄诺琪同言子期自己,几乎并无第三人知晓。
所以,昨夜梦魇呓语,他都说了什么?
他是否说了哪些会令她误会的、不恰当的、甚至可能会对她造成伤害的话,却无法自知?
以及,最最重要的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他从前从未问过、从未试图去了解过的,她对自己以及二人之间的想法,及心意……
这个空白静止的当口,言子期想了很多很多,很多从前他不曾去考虑过的问题。然而他却不知,这些该死的沉默,正如一柄并不锋利却守时的匕首,每一次呼吸的片刻,都在向安思郁的心尖拉扯割裂无数个轮回!
她害怕他说出她不想要听到的话,却更怕他的沉默……
“算了,不必再说……”她勉强笑笑。原本经过昨夜之事,她已暗暗对自己下定决心,如果言子期选择的是那个她不想听到的答案,她也会坦然接受,放他的心自由,但临了眼前,她还是退缩了……
时间静谧太过,甚至令人窒息!安思郁在等,却又怕等!
本只是须臾之间,安思郁却仿佛世纪匆匆而过!
言子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双手将她双肩紧握,道:“郁儿,我……”
后面的字还未脱口,突然,“砰”一声巨响,屋门被人大力撞开,一群人步履匆匆奔入内室!二人毫无心理准备,下一刻却见满脸焦急慌乱之色的卓燃和阿笠,带着不下十人的将士,惊诧的围观着床上还未来及与彼此分开的二人!
见言子期神色已恢复如常,阿笠先是愣了一秒,随后欣喜若狂:“将军醒啦!将军醒啦!将军没事啦!”
屋内顿时沸腾了起来!将士们看到将军已醒,高兴到欲同从前一般纷纷上前,卓燃则重重咳了几声,连连挥手将十几名雀跃万分的将士请了出去,顺手又关上了门。
阿笠的兴奋劲儿还没过,但见卓燃举动反常、面色尴尬;见言子期冷着一张脸,似乎并不为自己的重生而喜悦的样子;又见将军身旁的郁医师,似乎要把自己整张脸埋在手掌中……他突然似醍醐灌顶般明白过来,脸瞬间红成了石榴一般,结结巴巴道:“将,将……将军,我……我不是故……故意的……我……”
安思郁抬起头,仍用双手紧紧护住她已滚烫似火的双颊,没好气的道:“卓燃,我不是和你说过,让你先敲门,没有动静再闯进来吗?”
“我敲了!”卓燃望着她无奈道:“敲了好几下,没有动静才闯进来的,你们难道没有听到吗?”
闻言,言子期与安思郁对视一瞬,忙又同时匆匆将视线从对方眼中移开,心下皆知,或许卓燃敲门之时,正是他二人情难自抑之刻,那时,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五感尽失,哪里还去在意旁的声音?
四下顿时又陷入了沉默,阿笠吓到不敢再言,卓燃清了清嗓子,打破尴尬道:“言子期,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言子期道。
“那就好。”卓燃点了点头,又对安思郁道:“解药居然真的被你制了出来,你果然挺厉害!”
经他提醒,安思郁方才想到居然漏掉了重要的事情,忙小心蹭下床,神色有少许不自然道:“说来惭愧,解药并非我制成,而是有人,昨夜放在了屋内。”
言毕,她便将青玉瓷瓶及那张字条取来交于三人查看,卓燃蹙眉道:“你说这些是昨夜有人放在屋内?这不可能!我与阿笠昨夜一直守在屋外,并未见到任何人进出。”
安思郁摇摇头,懊恼道:“对不起,昨夜我听到声响,看到这些的时候,也已经自身难保,根本没有其他的心思考虑别的……”
言子期听她言说“自身难保”,联想那些点点殷红,望向她的眼神尽是不忍。他欲言又止,将手中字条一遍又一遍的查看,片刻沉吟道:“提供解药,又知你配了何药,此人,多半就是纪凌寒。”
“不可能啊!”阿笠惊呼道:“那个什么纪凌寒,不是被傅郡主带走问话了吗?”
众人皆惊,卓燃似想到了什么,大叫道:“不好,傅嫣……”
后面的话还未讲完,卓燃便急欲离去,言子期却拦道:“等等!”向阿笠略一点头。阿笠会意,将自己身上腰牌取下递予卓燃道:“卓公子,拿着这个吧,方便些。”
卓燃拿到手中,粗略一看,便知是阿笠的言家军腰牌,点了点头,转身迅速离开。
眼下瞬间紧张了起来,若昨夜送药之人真为纪凌寒,那么他是如何从府衙逃脱?傅嫣现在又将如何?安思郁早已没了欲将方才那个要言子期不得不做的选择继续下去的心思,便对言子期道:“将军,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去医治其他的病患。”
“交给他们做,你自己也需要休息。”言子期凝眉道。
安思郁只是摇摇头,道:“此药还需我昨日所配之药为引,耽搁不得。”
说罢,她忙嘱咐了阿笠好生照顾言子期,便简单收拾停当,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天色已微微发亮,安思郁却觉恍如隔世……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恐就再也无法见到这抹光亮了……
行至医帐,安思郁将自己所用药方誊出,与那解药一同交于众医师,道:“此药方配合调理静养,此次染病的病患有望痊愈,往后还有劳各位前辈多加费心。”
几名医师均流露出钦佩之色,与昨日表现出的轻蔑不屑全然不同。其中曾怒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