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翠绿,鸟鸣如一首曲调复杂的奏鸣曲。
夏日的午间带着一点微热,但在山林里,只能感受到阵阵凉风,拂过耳畔发梢。
厉显背上背着一个女士的小布包,另一手提着蛇皮袋,里头装着下陷阱用的东西,还有一些许糯的野炊食材。
另一手紧紧的牵着许糯,两人慢悠悠的走在山道上。
藏在小斗笠下的脸莹白如玉,带着一点淡淡的樱桃粉,笑吟吟的仰头看他:“我们真的可以抓到小兔子吗?”
厉显点头:“嗯,下了陷阱很好抓。”
两人走了得有十分钟了,从山脚下一路爬上来,许糯有些累了,脚步慢下来,微喘着气:“你以前经常来抓兔子吗?”
见她累了,厉显停下来,弯下身子,一把将人抱起来,颠一下搂住了,问她:“累了?”
许糯本来想自己走的,昨天她发现厉显的脚伤还没好全,不过这会确实累了,顺势环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嘿嘿”的笑,娇气道:“有一点点。”
不远处一片草地似被什么顶了一下,厉显眼尖,轻声提醒她:“糯糯,看。”
许糯转过头去,看见灰色的小动物,速度很快的一蹦而过,惊喜的叫道:“兔子。“
她的大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喜又好奇的睁大,摇了两下厉显的脖子:“刚刚是不是兔子?”
厉显眉梢带着笑,看她。
“是,等下我给你抓。”
许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抓兔子了,催促他走快些,他便也听话的快走几步。
走到陷阱坑边,他将许糯放到一边,蹲下来,几下下了诱饵。
许糯蹲在一旁看着,突发奇想,伸手往里头滴了一滴花草水。
清香一下子蔓延开来。
等下了饵,两人便提着空篮子去山里头找山菌。
上山的时候,厉显发现叶梢带着潮气,应该是昨天夜里山里下了一场小雨。
雨后往树丛里一找,能看到不少山菌。
一丛一丛,落在树下。
许糯指着一颗松树:“这儿有绿色的蘑菇。”
厉显走过去就要摘,被许糯拦了一下:“不是说色彩鲜艳的蘑菇有毒吗?”
他伸手摘了一朵,放到手心里给她看,低声道:“这是青头菌,能吃。”
见他说能吃,许糯便大胆的伸手去拿,这小菌长的饱满,淡青色的菌盖带着纹路,闻着没什么味道。
她把青头菌放到小篮子里。
摘完了这一处的山菌,两人往里走。
越往山里走植物长的越密,什么桑椹野莓走几步就能发现一丛,许糯开心的很,通通摘了放到篮子里,还让厉显挖了两丛连根带回去。
山林较密的地方,光线稍显黯淡,一棵绿树连着一棵,似连绵不绝望不到头。
厉显站在树丛间,目光沉静的看了一会,落在一段朽木间,停住了。
许糯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
那长满苔藓的朽木上,盘踞着两朵扁平呈云状的东西,管口呈淡褐色,那顶部上的圆扁大多为紫褐色,小部带着一点黑,有漆样光泽,看着很坚硬。
天啊。
竟是两朵野灵芝。
如此珍贵的灵芝,自然是进了许糯的小篮子,里头大小山菌堆的满满的,正中间落着两朵紫褐色的灵芝。
打道回府时,许糯的脚步更加雀跃了,半点也不记挂着陷阱里的野兔了,这两朵灵芝,可比兔子值钱多了。
到陷阱处,她差点惊叫出声。
只见方才还空空如也的木条笼里,竟然已经挤了满满一筐的猎物。
困在那个木条编织的陷阱框里,相互叫唤个不停,最神奇的是,外头还有一只试图往里钻的野兔子,看到两人走近,这才不得不放弃笼子里的美味,两腿一瞪跳走了。
“哇,好多。”
许糯跑过去,来来回回数了几遍,一共是五只兔子,两只山鸡。
她美滋滋道:“一只红烧,一只油炒,其他的…我们拿。”
许言最会做荤菜,上一次做的卤水鸭,许糯至今还无比怀念。
让她做个卤水兔,想必味道很好。
厉显点头,她说什么他自然都没有意见。
…
沪上。
柯梅坐在案头,手里握着钢笔写了几行字,停在一处沉思了一会,久久都没有再下笔。
前几日给二姐的儿子寄了信,想来现在应该还没收到。
她有些烦忧,不知寄去的衣服可还合身,能不能穿?
印象里二姐夫和二姐都高,想来厉显也不会差到哪去,原是该问仔细了才寄去的,但柯梅上街恰好看中了布料,一时心急就去做成了衣服。
好在做的大,想必能穿的上吧。
想到此,她又拉开抽屉,翻出里头两张薄薄的信纸。
望着信纸,她眼眶有些红。
那孩子话真是不多,寥寥几字,字迹却是丝毫不差,想来定是个如劲松一般的孩子。
半晌,柯梅抬手抹了一下眼眶,将东西收回去,起身往外走。
她住在二楼,准备去楼下倒杯水喝。
走到二楼的拐角处,一个声音让柯梅放缓了脚步。
柯涵的声音被木门阻挡,但还是落到了柯梅耳朵里。
“爸,二妹不是还有个房子吗?”
柯梅眼睫一颤,牙关咬了一下,慢慢的往房门走去,靠在门板上。
书房修建的古色古香,红色雕花木家具,透着几分不易窥见的气度,一面墙的画册书稿,规矩的陈列在书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