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柯柳两家关系匪浅,在柯薇出国留学前,两家就有意让子女联姻。
柳家两子,大儿子柳平资质平平,在通讯部谋职,二儿子柳钊天资聪颖,且为人很的柯崇山喜欢。
反观柯家,虽有三女,但大女儿已谈婚论嫁,三女儿年纪太小,唯有同样优秀的柯薇配得上柳钊。
巧的是,柳钊也同去刘洋,两家便商定,等两个孩子留洋归来,便举办婚事。
柳钊和柯薇同一年出洋,家中都以为她们感情甚笃,其实两人只是友好的朋友关系,约定好了做个假戏,让家中父辈不至于日日询问。
后来柳家知道了柯崇山在背地做的一些勾当,因此对柯家颇有微词,念在双方亲家关系没有计较。
只望柯崇山能有所收敛,谁知柯崇山不仅没有收敛,反倒变本加厉
第三年,柳钊留洋归来,柯薇以学业未成继续留在国外。
那时柯薇已与柳钊的至交好友历程闫相爱,只是因为历程闫的家庭背景,不敢与柯崇山言明。
柯崇山便一直对柳钊以贤婿相称。
直至柯薇向柯崇山坦白,并和历程闫一起归国,拒了柳家的婚事。
柯崇山一直以为,柳家和柯家关系恶化,全因柯薇拒嫁柳钊而导致的。
其实不然,柳钊早已向家中说明,与柯薇乃是好友关系,柳家长辈开明,并没有打算强逼。
真正让柳家疏远柯家的原因,是柯崇山那贪得无厌,又小人之心怠
如今二十余年已过,历程闫柯薇故去,柳钊半头白发。
他五官端正,国字脸,平眉,一双正气十足写的眼睛压抑又悲伤,看着与历程闫颇为神似的厉显,半天才叹一句:“小显啊,我是你柳叔。”
于是这个阳光璀璨的午后,许糯在音乐的海洋中欢笑,厉显静坐着,听完了柳钊口中,他与历程闫的故事。
故事很长,无外乎是两个有志青年在异国他乡结识,从互看不顺到成为至交好友。
柳钊站在窗边,望着外头车水马龙,语气怀念:“我虚长你爸爸一岁,却着实比不得他的脑子,很多学业上的事,都是要去请教他的,当时我们用带去的所有钱财,来跟投美国证券的股票,只要是跟你父亲,每个人都是赚的满盆钵。”
一来二去,通过柳钊的关系,历程闫和柯薇渐渐熟识,最后走到了一起,柳钊作为两人的好友,自然是乐的见成。
“原以为得了你外公的首肯,他们俩便能修成正果,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柳钊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当年局势大乱,很多人莫名其妙被定了罪,有些甚至因为说外语,就被当做间谍划右,无人不恐,人心惶惶啊。”
柳钊摇了摇头,唇角带着惨淡的笑。
历程闫是最先出事的,柳钊听到风声,写了一封澄清信,想替历程闫力证,历程闫趁定罪前去找了他,要柳钊跟他撇清关系,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替他说话,更不要替他去送什么澄清信。
“当时…”
空气压抑又沉重,柳钊眼眶微红,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个惊才绝绝的男子。
那时,柳钊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冲动幼稚,是历程闫说:“钊兄,我难逃一劫,前路坎坷,你只管跟我们撇清干系,我就算被下放了,你也莫来寻我莫来看我,权当不认识,别来趟这趟浑水。”
柳钊听了劝,最终没有递交那封澄清信,因此逃过一劫。
历程闫有两套房子,当时还没来得及改到自己名下,因此没被组织没收,他将地契交给柳钊,说若有朝一日他和柯薇有命再回沪上,再找他取回。
之后没几天,历程闫被定罪,不过半日时间,柯薇也被扣了罪名,两人匆忙下放,柳钊甚至未再见他们一面。
原先三人把酒言欢,快意人生,如今两人已故,只剩柳钊一人。
厉显始终沉默的坐着,如一尊无声息的雕像。
只是眉眼的悲戚,真是风吹也难散。
柳钊将房契备好,装在一个大信封里,交给厉显:“当年你父亲未改主户,房子还在别人名下,我知晓有你之后,便让那人将房子直接过户到你名下,这是你的东西,你收好。”
厉显接过,冲柳钊垂首,声音苦涩:“多…谢,柳叔。”
先前的往事都没让柳钊落下泪来,这一声却真是忍不住的,他欣慰:“好,好啊,小显,你长的这般大,这般好,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柳钊身在权利中心,这些年如履薄冰,不敢犯一分错,生怕让人抓了把柄,但在历程闫和柯薇翻案一事上,直至文件下来,都是他一手跟进。
“当年你父母名下的财产,我都已经让人替你上组织申请,相信不多时就能返还到你手上。”
…
许糯排练一结束就飞快的收拾东西,苏诏和柳梅香都要参与话剧排练,不能跟她同行。
苏诏说:“你着急吗?如果不急的话等我结束了送你回去。”
许糯将水杯拿好,摇头说:“不用啦,我有事先走啦,你们好好排练哦。”
要不是大庭广众,她都快要变成一只蝴蝶飞出去了。
沪上大学旁的一条小巷,男人沉默的靠墙而站。
原就冷峻的脸似罩了一层冰霜,却在熟悉的脚步由远及近传来时,冰雪融成了春雨。
稀稀疏疏的落没了。
他看向来人,低声轻唤:“糯糯。”
语气中带着掩藏不住的难过,叫许糯眉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