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凌三人在一路上晃荡了好些时候,终于来到了湖边。
湖边风大,入秋之后更显湿冷,来这的游人三三两两,只剩一两个挑着担子卖炭烤红薯的小贩缩头缩脑地蹲在那。
生意寥寥。
不远处,有一排画舫寂寞地停在岸边,时不时有水鸟从雾霭沉沉的湖面一掠而出,停在船沿梳理羽毛。
石凌撕开独不鸣大方请客的烤红薯,啃了一口,只觉热甜扑鼻,一下子驱散走了寒意:“这是白雁湖吧,冻死个鬼人的地方还能捡到钱?”
独不鸣警惕地瞧了红薯贩子一眼,总觉得这两人在竖着耳朵听,把石凌拉着走了一段距离后,回头见那两人还缩蹲在那里,这才放心地道:“你小点声,别泄露了天机!”
石凌差点被嘴里的红薯噎到。
原本他就是过来陪着玩玩,哪想到独不鸣竟然谨慎到了这种程度。
这下他还真有些好奇,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沿着湖岸走了几里,石凌发现自己已被阴冷的湖雾包围,看不太清楚前面的景象了。
“这白雁湖到底有多大啊?走了这么久感觉还没到绕弯的地方。”他好奇道。
“绕一圈得个把时辰,你说有多大。不过今天独爷不是带你来这观湖景的……”
“鸣哥他没安啥好心眼,就是带你来干苦力的。”一旁的独大大突然插话道。
“你个小白眼狼!”
独不鸣敲了一下独大大的头,觉察到石凌目光变得不善,赶紧道:“嘿嘿,咱俩啥关系,帮个忙也没问题吧。放心,今天赚的我跟你二八分!”
石凌没好气地笑了笑,他还没沦落到要和独不鸣分赃抢食的地步。
“咦,怎么没拒绝啊……”独不鸣懊恼道,“早知道就定一九分了。”
石凌踹了他屁股一脚:“还有完没完了,赶紧带路。”
“嘿嘿,这就到了。”独不鸣突然站停,离开鹅卵石小道,带着一行人往旁边的芦苇泥地里走去。
秋苇知寒,褪了绿色,谢了芦花。
如今只剩下枯脆的枝干在风中哗哗作响。
“鼓起来的地方是我铺的垫脚石。哎,独大大你别猫弹鬼跳的,再栽到泥地里,我可不捞你。”独不鸣叉腿站在垫脚石上骂道。
“凌哥不会见死不救的。”正蹦蹦跳跳的独大大反嘴道。
“你个狗东西……”独不鸣骂骂咧咧地继续带着路,使劲挠了挠自己胳膊上那火红色的胎记,“这地方好是好,就是他娘的一进来就浑身痒痒,哎,你们怎么就没点反应呢?”
他的胳膊胎记位置已经被指甲划出了好些血痕,有的地方已经结了痂又破开,显然每次来这都要受这罪。
跟在后面的石凌一瞬间有种错觉。
那片火红色……
在这阴湿的雾中变得特别醒目。
几人在芦苇泥地里穿梭了一阵,石凌看到一地凌乱不堪的脚印,好些地方还有人形泥坑,显然独不鸣已经在这地方摸爬滚打了好多遭了。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众人终于从芦苇荡里钻了出来。
面前,是个一眼能望到边的小湖,被深可没顶的芦丛围绕,并未见到有路可通,显然是个人迹罕至之处。
湖水是浓得化不开的墨绿色,看上去给人一种黏稠的感觉,有许多絮状的藻类在其中起伏荡漾。
几点寒鸦,在湖边翻找啄食着,在泥泞的湖岸留下一排排脚印。
意外的是,不远处的岸边,竟有一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正蹲坐在一块断裂开的石碑上垂钓。
“这是沉雁湖,七星城初建时就已经在了,这湖啊有些邪门,深不见底,雁落而沉。千机分府曾派人放下量深坨,你猜怎么着,放了不下千丈绳都没到头。后来这里溺死过好些人,湖里有吃人生魂的怪物的故事便流传开来,最后就几乎没人过来了。”
独不鸣解释了一番,变戏法一样从石头缝里摸出几根早先藏起来的鱼竿,吆喝了一句:“大叔,咱又来了!”
那蓑衣人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轻轻点头示意。
石凌看得清楚,那是个胡子拉碴的汉子,眉目掩藏其中,略显颓废。
“大叔,我给你带了串糖葫芦呀。”独小小显然跟这汉子也熟,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小心避开地上的脏物,举着糖葫芦走了过去。
那汉子瞧见独小小,神情转和,放下鱼竿过来接她:“小心点,别摔泥地里又哭脸。”
“不会的不会的,啊——”
独小小信誓旦旦地说着,眼看就要靠近那汉子,脚底突然一滑,下一刻就要砸到泥地里。
那汉子一个提步上前,单手将独小小托了起来。
这边独不鸣长松了一口气,骂道:“就没能让人省心的。”
石凌却是瞳孔猛地一缩,盯着那汉子,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独不鸣眼浊,他可不瞎。
这汉子看上去是一把托起来了独小小,实则因为距离不够,手与独小小还虚隔着一掌距离。
托起独小小的,是灵力。
这等荒寒之地,竟然有个打野的灵修士。
“来来来,你也来一根,你力气大,肯定能捞着大货。”独不鸣塞给石凌一根钓竿道。
石凌望着这缺根筋的家伙,拿捏着手里的钓竿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这……这大叔的?”
“他呀!半个月前吧。”
独不鸣蹲下来,边帮石凌上着饵食边道:“秋汛已至,估计没多久这七星城就快飘